苏雪见浑身发抖,眉头紧锁,眼睛微微闭上,她几乎难以承受这样的痛楚。
外边忙碌的宫人听到了正厅的哭喊,连忙进来帮忙。
两人手忙脚乱将苏雪见抬上了轿子送回吟雪院。
奚和光得到消息赶到吟雪院的时候,便看见苏雪见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的画面。
“雪见,你还好吗?”
奚和光左手一把牵住了苏雪见的手,关切问道。
苏雪见感受到奚和光掌心的温度,嘴角扯了扯似乎想笑一笑,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被褥,腹部剧痛难以开口,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一身月白长袍,面色凝重,眼中满是担忧。
苏雪见闭上眼,想到左婉仪早晨的话。
她怎么会相信这样全心全意都是自己的男人会抛下自己迎新欢,左婉仪定是见不得她受宠,故意气她的!
“雪见,你别吓我,快回答我!”看见苏雪见闭上了眼,奚和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坐在床边,右手轻抚着苏雪见的额头。
不知为何,苏雪见又想起了那根断指。
一阵恶心席卷而来,她努力挣脱开奚和光握住的手,捂着嘴转头偏向一旁的恭桶,一松手便吐得稀里哗啦。
奚和光见状,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他经常听宫里人提及,女人怀孕头三个月,最容易害喜。
不是头晕,便是想干呕。
一想到上次苏雪见那般轻易有了身孕,想必自己也是有些能力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雪见,你这般难受,难道是又有了身孕?”
苏雪见无力地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自己呕吐的缘由,也知奚和光这是误解了,但苏姨娘之事她并不想告诉奚和光,只得装无辜道:“妾身难受得紧……至于为何……妾身不知。”
奚和光看见过苏雪见涨红的脸颊,以为苏雪见还在害羞呢!
他向月华要来一块手帕,将苏雪见的手和嘴巴都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像是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
不久,御医到达,他垫上手绢,仔细诊断了侧妃的脉象,眉头紧锁。
“可是侧妃娘娘有喜?”奚和光试探问道,希望从御医身上得到肯定的答案。
可御医的回复却让他大失所望:“殿下,侧妃娘娘并无身孕,此次呕吐乃是受寒所致,加之情绪波动,刺激了胃气。”
御医沉吟片刻,语气凝重:“侧妃娘娘的身体情况非常糟糕,从脉象来看娘娘经历小产不过月余,加之此次受寒,身体已是虚弱至极。微臣建议娘娘应静养,不宜再受任何刺激,更不宜同房啊。”
听到不能同房,奚和光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但看到床榻上紧闭双眼休息的苏雪见,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一切照你说的办,务必要让侧妃娘娘康复。”
苏雪见自然是将二人的对话收入耳中。
不宜同房?
这御医什么意思?
不会是左婉仪派来乱说话,断了我的恩宠的吧?
苏雪见拽了拽奚和光的袖口。
“和光哥哥,雪见无碍,哪有御医说的这么严重……”苏雪见小声说道。
奚和光反手抓上了苏雪见白嫩的小手,语气里全是担忧:“可你小产在前是事实,在季府怕是也没安生养着。倒不如在休息月余,调养好了身子,也好日后为我生个大胖小子。”
苏雪见被后面那句“大胖小子”弄得羞愧,既然奚和光心意已决,自己只得侧过脸小声道:“这还有外人呢!也不怕人笑话!”
奚和光浅笑一声,转头对月华道:“月华,你跟着御医去看看开什么药,我在这陪你主子。”
……
新婚三日,新娘回门。
奚和光一大早被传唤到大奚宫里去了,左婉仪没有办法,只得独自回左府。
在三皇子府呆了两日,她感受不到片刻的归属感,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中,她的心才得了片刻的安宁。
今日左婉仪身着一袭精致的宫装,头戴珠翠,比起出嫁之前多了几分妇人韵味,少了几分少女的天真。
左婉仪在春芽的搀扶下缓缓向前走,妆容精致却掩盖不住眼下的乌青。
内堂里,左文远与柳氏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女儿变成这副模样,柳氏眼底尽是惊喜。
不愧是她的女儿,这风度气势,说是一国之母都不为过!
“见过王妃。”二人行礼,左婉仪却急忙上前拉住二人。
左婉仪语气急切:“父亲母亲这是做什么?是把女儿当做外人了不成?”
这样三人才齐齐落座开始聊起左婉仪婚后事来。
回到家,左婉仪心中的委屈再也憋不住,眼里闪烁着泪花。
柳氏关切问道:“我儿可是在三皇子府里受委屈了?怎么哭成这般模样!春芽,你来说!”
春芽上前行礼,将这两日的事情一一道来。
越听到后面,柳氏的眉头皱得越紧。
“岂有此理!奚和光到底有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把我们季府放在眼里!新婚之夜便敢冷落正妻,日后定是个宠妾灭妻的主!”
左府家风极为严厉,后院只有柳氏一人,左婉仪自然是不会了解“妾”这类人。
左婉仪将眼水擦拭了去,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母亲,女儿有一事不明白,为何苏雪见的轿子会比婉仪的先一步进三皇子府!侧妃亲迎,轿子为何不走侧门!”
瞬间,柳氏的表情变得有些许古怪。
左婉仪便知,柳氏也是知道内情的。
父亲母亲都不说,全家都都将她瞒在鼓里!左婉仪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滑落脸颊。
柳氏与左文远对视一眼,还是妥协开口道:“你父亲为了保全你的声誉,自然是要禁止上次你伤人的事情让更多人知晓。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让苏侧妃满意!苏侧妃答应守口如瓶,但是她的前提条件是轿子先你一步进三皇子府。”
听完柳氏的回答,左婉仪只觉得天塌了。
其实柳氏还是有所隐瞒。苏雪见谈判的筹码是小产掉的那个孩子,奚和光与左文远透露了此事,才达成了苏雪见的心愿。
左婉仪嘲讽笑道:“莫非就因为这一个错误,我就要被一个侧妃踩再脚底?”
“非也!”柳氏见左婉仪如此难受,心疼坏了,赶紧上前柔声安慰,“你身为王妃,地位尊崇,岂能让侧妃独占恩宠?”
沉默许久的左文远也开口道:“婉仪,你是嫡妻,有权利有地位,也有自己的尊严。你不可能像苏侧妃那般下贱自己去争夺三皇子的宠爱……”
左婉仪听完此话,瞬间抬起了头。
父女之间的默契在沉默中流转。
左婉仪自然明白左文远的用意。
挑选可靠的人手,塞进三皇子府,分散苏雪见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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