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胆小妇!
皇帝此刻心情倒还算不错,便温笑着问:“朕倒是要先听你说说。”
云湘便说了:“郑家妹妹自小身子文弱,民女与陆将军是同个意思,还望皇上免了妹妹入宫一事。”
实则也不是云湘要故意说得这般硬邦邦,而是她头一回进宫见皇帝,心里很是紧张,加上她当众承认与陆钧山婚事,便是绝了自己离开之路,自是要一口气把郑七娘的事也定下来,便胆大妄为拿了皇帝先前说的奖赏一事开了口。
众人又是被这小妇大胆之言惊到了,一时连皇帝都说不出话来,甚至自问他如今年三十有五,也算俊美儒雅,怎这般遭人嫌弃?
一时皇帝也是阴沉下脸来,但他方才金口玉言说过要赏她,此刻却不好反悔了,只冷着脸淡声说:“朕倒是成了洪水猛兽了,既如此不愿,朕自不会做那强取豪夺之事。”
说到这,已很是不悦,道了声:“不过你二人如此扰了太后寿辰之喜,实属不该,该罚上一罚。”
太后并不是皇帝生母,平日也看皇帝脸色,心里倒是佩服这陆家人,此时只附和皇帝冷着脸点头。
陆钧山回过神来,忙沉声道:“臣愿替臣未婚妻领罚。”
皇帝居高临下瞥他一眼,自是大手一挥应允了。
陆钧山被拖下去领罚杖打,大太太则是领着云湘和吓傻了的郑七娘下去。
此时大太太自是不敢离席回去的,且还要等着陆钧山领完罚回来,但此时实在是没心思回各自席上,便带着两个 姑娘借口去更衣远离了人群。
虽前面有小宫女带路,但一旦远离了人群,大太太终究忍不住,软了腿儿,云湘忙抬手扶住,郑七娘也双眼通红抱住大太太胳膊。
大太太眼眶酸涩,一边一个揽住了云湘与郑七娘,也不说话,只红了眼眶。
方才真是吓死她了,娘家人受的冤屈还无法洗白,差点唯一的侄女又要出事,且儿子西北打赢了仗却得皇帝这般羞辱,本以为的恢复爵位也是没有,她气恨极了,却是没辙。
再抬起眼时,眼眶里已是盈满泪,偏头看着云湘道:“今日之事,多谢你。”
不论是勉强给陆钧山给陆家维护了仅存的一丁点颜面,更是因为她开口帮了可怜的七娘。
大太太定了定心神,对云湘道:“钧山心里有你,你心里亦是有他,今后家里不论发生什么,我总会站在你们身旁。”
这算是允诺了,将来若是陆老太爷不满云湘做出什么事来的话,她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了。
且大太太知晓以后她有这么个儿媳,定要成为京中贵妇笑话了,但只要她挺起胸膛带她出门给她颜面,倒不会有人敢说她什么。
云湘受过红旗下的教育,是个有良知的人,自然是遵循良心去做了选择。
“戚姐姐,嘉儿多谢你。”郑七娘朝着云湘也是行了福礼,又是面上都是泪,显然刚才那一出对于被保护得很好的她来说,很是惊吓。
云湘是此时最镇定的人,拿出帕子擦了擦哭得花了妆容的郑七娘,柔声道:“只盼妹妹以后好好爱自己。”
这话便是应上先前郑七娘的话了。
云湘也正是因为好好爱自己,自穿越古代后,自寻死过后,便总是努力活着,应对陆钧山时,也不愿硬碰硬去寻死觅活,或许有时显得太没气节,可也不想将自己弄得太过悲苦了。
大太太听罢这话,却是认真看了看云湘柔美温润的脸庞,眼眶又湿润了几分。
……
从宫中回来时,已是天色黑沉时。
马车在陆府门前停下,成林和成石赶紧侯在旁边,搀扶着陆钧山下来,他今日挨了一百板子,几乎不能走路了,但人还没昏厥过去,只提不起力气说话,若不是这一副强劲悍猛的身体向来康健,怕是要直接丢了命。
大太太看到大儿身上都是血,也是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只觉得皇帝怎这般心狠,不放过郑家,如今又这般待陆家!
他们两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大太太叫云湘好好照顾好大儿,便是带着郑七娘先回去。
她还要好好查一查这屋宅之中究竟是哪个吃里扒外的到处胡说八道!
也不知是成林成石忘了还是怎么,并没有将陆钧山送到他的慎行院,直接送到了寻芳院里来。
院里人见大爷好端端去参加寿辰,回来却成了个血人也是吓了一跳。
云湘吩咐黄杏交代下去准备了热水来,总要擦洗一番。
早就叫人请来的大夫已经到了。
陆钧山趴在床上,平日里炯炯有神的那对凤眼儿此刻无精打采的,却是强撑着没有闭上,只觑着坐在身旁的云湘,道:“你不许走。”
这八尺昂扬男儿虽然此刻趴着了,但多少有点撒娇的意味,低沉的嗓音也没多少威严,反倒是带着些孩子气。
云湘看他一眼,也在想以后要怎么和他相处,自是不能和以前一样放任,什么都无所谓了。
但也不能什么都给他,自是要好好调教一番!
不过她看了一眼今日陆家大爷挺翘的臀,柔声说:“我没说要走。”
云湘示意黄杏剪开陆钧山的衣服,但黄杏看到大爷瞪着她,哪里敢,忙缩着头后退。
陆钧山虽然有气无力,但振振有词:“爷的臀哪里能随便让人瞧了去!”
云湘只好亲自剪开衣衫去照顾陆钧山尊贵的臀的颜面,只给大夫一人瞧过。
大夫说这伤得养个起码一月,配了伤药和喝的药。
云湘叫人去取药,又用温水替这霸道强横的男人擦洗了一番,此时无人,他终于不顾那颜面,哼哼唧唧的嚷着疼,云湘快受不住他这近乎娇嗔一般的男儿声音,下手动作忍不住大了一点,他便哼得更大声一些,又幽怨地看她一眼:“你这小妇是不是故意趁此机会报仇呢?”
说罢,他自己又笑了,方才还萎靡的凤目此刻精神起来,哑着那一把好听的声儿忽然道:“‘民女慕恋陆将军,自愿与其定下婚书,许下百年之好。’如此动听的话,真是仿佛佛音圣令,爷多听两遍怕是伤都能好得快一些,不如你再多讲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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