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付中馈?
夏姝慧诧异文盈的这股坦然劲儿,可一颗心却暗暗悬了起来。
“你家公子,可是有甘愿托付中馈之人了?”
文盈没去想她话中深意,正常回道:“奴婢不敢妄议主子。”
可这话听在夏姝慧耳朵里,便成了文盈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回她的话。
她没忍住蹙了蹙眉,斜看着文盈,声音也开始怪里怪气:“文盈姑娘生的相貌水灵,想来在你家公子身边,也是极受看重的罢,待主母过了门,姑娘这份看中也是要跟着少几分了。”
文盈想了想娘亲的话,认真回:“公子心善,待府上每一个下人皆是宽厚,就连我这个小小奴婢也不受亏待,过的舒坦。”
夏姝慧细细打量她,想从她话语里分辨出究竟是真话,还是故意诓她的场面话。
只是想着想着,她便觉得若是陆郎君对着面前这种样貌的丫鬟,都会不偏袒半分,那他这心性当真是少见正经,定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夏姝慧脑中闪烁几瞬成亲后无通房小妾碍眼,且夫妻恩爱和睦的场景,面上控制不住红了起来。
她自己心里想的火热,直接向文盈打听起来:“你家公子可有什么喜欢的?我来道谢,自然也没有随便拿东西的道理。”
连带着,同文盈说话的语气都沾染了些莫名的主子派头:“今日我空手过来,你同公子回禀的时候可莫要乱说。”
文盈抿了抿唇没说话,她心中暗暗想,这夏姑娘当真同夏夫人是亲母女,她从前在夫人身边伺候的时候,也接触过不少贵女夫人,还真没见过这种在主家说话都这般不客气的人。
她向通往夫人院落的小路看了一眼,没瞧见墨七的身影,心里难免有些着急。
“跟你说话呢,你是哑巴了,还是耳朵不成了?”
夏姝慧微微蹙眉,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却有些难听。
这丫鬟这般怠慢她,待她日后同陆郎君成了,定要将这丫鬟打发的远远的。
文盈不知该怎么回复,有些为难:“奴婢不知,待寻到了机会,奴婢替姑娘去问一问大公子罢。”
哪有送礼还得先行问过正主的?
夏姝慧第一反应觉得不妥,但一想到今日既没见到陆郎君,待陆郎君下了职,能借由这丫鬟的口在陆郎君身边提起自己,她心里倒是稍稍舒坦了些,甚至还有些期待。
“你这主意不错。”
夏姝慧伸手抚了一把自己鬓角的碎发,从怀中荷包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对着文盈挑了挑眉,示意她伸出手来。
文盈不解,抬起手掌的一瞬,瞧见手心里落了三枚铜钱。
“赏你的。”夏姝慧趾高气昂道。
好似这是什么天大的好处般,等着文盈讨好地结果。
这铜钱似烫手般,叫她后知后觉其中的屈辱之意。
夏姝慧不满她这反应,蹙眉问来:“你这丫头,接了赏,怎得不知说几句吉祥话,怎么学的规矩?”
文盈深吸一口气:“不瞒夏姑娘,怎么府上确实是没有这一条规矩。”
“没有便现学,日后便有了。”夏姝慧直接道。
待日后她嫁进来,把这条规矩填上就是了。
路上四处无人,夏姝慧的脾气便起来了:“愣着做什么,说啊!”
“奴婢笨嘴拙舌,实在是——”
“少找什么借口,你们这些在主子身边做下人,靠着的不就是这张嘴?”
夏姝慧对陆从袛势在必得,如今瞧着文盈,便也起了旁的心思:“你不会说,我教你。”
她清了清嗓子,面上浮现红晕,瞧见四周没人便大胆道:“叫声少夫人来听听。”
文盈面色一变,声音陡然拔高了起来:“不成的,姑娘你还是闺阁女子,奴婢若是如此唤了您,岂不是要坏了您的名声!”
夏姝慧一急,没想到这傻子反应这么大。
她黑着脸,僵硬开口:“我随便一说,你乱吼什么?”
夏姝慧白了文盈一眼,一副居髙自傲的模样:“我生的可好看?”
文盈眨眨眼,仔细瞧了瞧她,倒是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夏姑娘生的唇红齿白,眉毛弯弯,鼻子挺翘,身段也好看,是个小美人。
夏姝慧很是得意,也有些摸清了文盈的脾气,诱她道了一句:“那你觉得,我同你家公子站在一起,可是相配?”
文盈想起昨日街道上,瞧见夏姑娘同大公子站在一起的场景。
若说配,确实是不配的,大公子虽生的俊俏,但太过冷厉,哪有姑娘能与他相配呢。
可瞧着夏姑娘这副模样,文盈不想惹麻烦,只能违心地点了点头。
这反应更是取悦了夏姝慧,她红着脸笑道:“你不是盼着家里能有个主母?这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激灵些,多说些我的好话,做的好了,待我过了门,定少不了你的赏。”
文盈被她问的都有些麻木了,外加上一心盼着墨七来回信,下意识点点头。
夏姝慧的笑刚挂上唇角,文盈便听见身后一声清寒的冷笑:“文盈,你好大的胆子。”
陡然被指名道姓,文盈身子下意识一哆嗦,回头去瞧,却正对上大公子含着薄怒的眉眼。
她慌忙俯身施礼:“公子,您怎得这般早便回来了?”
陆从袛冷哼一声:“幸亏我回来的早,若是我再晚些,是不是你就要做主给我选主母了?”
文盈当即摆手说不是,但陆从袛的视线却从她身上移开,慢慢落在夏姝慧身上。
他眸子冷的叫人心颤,原本瞧见他时,眉眼皆挂着欣喜笑意,如今也慢慢褪去。
他声音阴沉可怖:“夏姑娘来我府上可是有事?”
“我,我是来道谢的。”夏姝慧下意识磕巴了一声。
“哦?空着手来的。”陆从袛低低笑了一声,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嘲讽,“道谢都空着手来,竟还能有功夫收买我身边这个蠢丫鬟。”
被心上的郎君这般一说,夏姝慧面上当即白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姑娘请回罢。”
陆从袛慢慢向这二人靠近:“若是再做纠缠,莫要怪我以贿赂朝廷命官亲眷之罪,请姑娘去诏狱中做客。”
言罢,他当着夏姝慧的面,拉起了文盈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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