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闻言愣了一瞬,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他这般说的故意在逗她,还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她仰起头,稍稍凑近了他些,想仔细看看他面上表情,寻出蛛丝马迹来判断他心中真正所想。
彼时的墨一早已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对着他们拱手抱拳,也不管他们两个人看没看到,捧着陆从袛的官帽转身便回陆主屋。
“我脸上有东西?”
因着文盈正踮着脚,陆从袛便也顺势环住她的腰,将她锁得离自己近一些。
偏生她的神情专注的很,没有因为他的言语有半点的情绪,反倒是有种……她想看看他是生出了什么毛病的感觉。
陆从袛无奈叹气一声:“让我回去换身衣裳,京都新开了个酒馆,听说里面的鱼做的很好,晚膳就不必再府里吃了。”
他这般说了,便也松开了他,稍稍眯起眼,小声嘀咕着:“公子竟用这种事来玩笑,实在幼稚。”
她很是大度得没与他计较,倒是叫陆从袛想到之前贺行润总说的那句,媚眼抛给傻子看是什么意思。
他轻轻咳了两声,不表现自己对她这不解风情的性子有什么在乎,但却还是跟她进屋的时候,偷偷瞄了她好几眼。
文盈也是有些紧张的,陆从袛在里面自己换衣裳的时候,她没跟着进去服侍,只是自己坐在圆凳上,看着角落里放着的两盏花灯。
原本她还觉得这充满了自己心意,虽则看起来比不上外面买的好,但也不至于多难看。
但彼时公子回来了,她感觉自己这两盏灯翘起来,确实同公子十分不搭。
“看什么呢?”
陆从袛突然开口,给文盈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站了起来。
公子已经换好了常服,是他很少穿的靛青色长袍,这副文人装扮走起路来多少有些限制他,但却将他身上凌厉的气势稍稍遮掩了起来。
文盈看着稍稍出了神,陆从袛顺着她的视线垂眸向下,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打扮,双眸微微眯起。
倒是他没猜错,文盈果真喜欢那些吟诗做词的诗人,从前便爱慕陆从璟,想要给他做姨娘,后面遇到商行润也是要多看两眼。
陆从袛幽幽开口:“好看?”
文盈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直视他,但还是抿着唇角点点头。
陆从袛也跟着她点头:“那我去换一身。”
“啊?”
文盈被他说的一懵,抬手想要拉住他,但此刻大公子已经回了内室去。
她的手慢慢收了回来,不解地抚了抚脖颈。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大公子了……
这次大公子出来的倒是快,换上了寻常白玉色劲装,墨发高束,瞧着半点不像带姑娘出去逛灯会的样子,倒像是个匆匆而过的侠客。
陆从袛盯着她,不放过她面上的半点表情:“不喜欢?”
他身上散发出文盈久违了的危险感,叫文盈本能地摇摇头:“没有没有,妾很喜欢的,公子如何装扮都很是俊俏的。”
陆从袛挑挑眉,没说话,倒是对着文盈伸出手来。
文盈也凑到他身边去,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她合情合理的站在他身侧,不必站在他斜后方的丫鬟位。
只可惜做妾室,也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
文盈想了想,还是走到角落里,将自己做好的两盏花灯拿了出来。
“妾听说,中秋日,旁人手里都是要拿花灯的,就、就自己做了两个。”
她有些紧张,说话的时候都未曾抬头,只盯着这两盏丑得她自己都有些舍不得看的花灯。
只是大公子半晌没说话,文盈深吸了两口气,自己尴尬笑了笑。
“是有些难看罢?妾也觉得有点,便准备了些私房银子,咱们直接上街罢,到时候妾买上两盏好看的。”
但她话刚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的长指便搭了过来,拿上了花灯的手柄处:“你还藏私房银子?”
大公子悠悠开口,文盈抬头,便看到他接过花灯后仔仔细细看了看:“确实长得……不那么尽如人意。”
“就这个罢,省得再去买新的,别浪费了你的私房钱。”
他上手拍了一下,花灯便跟着晃荡了两下,文盈笑了,直接上手揽住他的另一只胳膊。
“走罢公子,再晚些,灯会说不准都要结束了。”
她挎着他向前走,便瞧着大公子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看她时眼神还有种等她解释的感觉。
文盈反应了一会儿才察觉出来原由,笑着解释:“您在银两上又未曾短缺了妾什么,银子花不完,总要攒起来的,虽是私房,但妾答应您,您想用也是可以用的。”
陆从袛收紧了拉着她的力道:“你觉得我是差你那点银两?”
文盈反应有点慢:“那你是,气妾身瞒着你?”
陆从袛被气笑了,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只是咬着牙道:“你自己留着罢。”
只要她不再什么时候搭错了弦,有起了在外面另嫁鳏夫的念头,自己手里留着些银两也是好的。
京都的灯会一向都是热闹的,虽则这回赶上了国丧,但这集市当初还是先帝一手促成的,新帝还发过话,办的越繁华越好。
只是百姓分不清新帝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也怕真的弄热闹了,新帝什么时候感怀了起来,要拿着无辜百姓撒火。
文盈此前都是没机会去灯会的,要么就是在府里伺候夫人,要么就是夫人待着旁人出去了,她在府里躲个清闲,没有往年的对照,如今的热闹已经叫文盈不知道该去看哪里好了。
她的眼睛瞪的溜圆,每个东西都叫她新奇的很,只是大公子一直拉得她很紧,生怕因人太多同她走散。
“小心些,最近又出了些诱拐女子的案子,你若是被人拉走了,怕是我骑死三匹马追不回来你。”
文盈提着自己的花灯,也靠近着他没走远,但还是嘀咕道:“坏人怎得回跑那般快,他们会飞不成?”
陆从袛护着文盈,闻言,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去年的中秋,还是在陆府里过的,他同陆世久吵了一架,还喝了些酒,回去后待着文盈在床榻上滚了两圈就算是过节了。
如今瞧着她这副开心都满溢出来的模样,他心里暗暗有些后悔,合该去年就带她出来的。
二人在路上走着,即便是陆从袛都未曾注意到,有人的眸光已经追随了他们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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