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还不知道自己身后表哥的想法,霍去病立志要铲平所谓的大秦,刘据更不知道,有朝一日霍去病打出了在世界历史中最传奇的一战,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的霍去病还在咬牙分析局势,想着回去之后好好恶补一下海外的事。
与一众残兵聊过后,刘据问道,
“丁缓呢?”
仆朋行礼回应:“陛下,末将带您去。”
“走。”
“有空再来找你们喝酒。”
刘据望着残兵们笑道,
不知道为啥,和他们待在一起就觉得亲切,这是群没有心计的人,你对他们好,他们就愿意豁出命回报。
来到了权力最顶峰,手握着整个天下,刘据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在此之前,我们要将整个天下划分为两种人,
一个曹刿论战时所言的“肉食者”,另一个就是相对存在的“草民”,
肉食者吃肉,草民吃草。
刘据总觉得与草民相处要更轻松些,而在号令肉食者时,则步步惊心。这可能与刘据的身份有关,他与草民不产生利益往来,并且,刘据与草民之间,还隔着肉食者。
草民更加赤诚,肉食者更加能权衡利弊,
但在草民和肉食者之间有什么差别吗?都是人,并且草民也有可能成为肉食者。刘据敏锐注意到,当一个草民变为肉食者后,他草民的特性随之没有了,仿佛像是重新换了一个人,拥有了肉食者的特点。
产生这种变化的根源是什么。
刘据认为原因很复杂。
但本质还是因为一点,那就是便宜老爹所表达出的,
权力会异化人。
这种异化是从内到外的改造。
回过神来,
“是,陛下!”
残兵们齐声道。
目送陛下离开后,老黄招呼一声,
“兔崽子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干活!”
“唉!”
残兵们做得更起劲了,他们只有一条命和一膀子力气。
“陛下,大家都对您感恩戴德。”
仆朋微笑道,
自从他残了后,他的人生也转变了,彻底扎进了残兵中,负责联络救济。如果仆朋没残,恐怕他很难对残兵有如此深的感情,最多是看到后,心中不好受,拿出些粮食帮个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做的事很好,”刘据提点道,“但不要局限于士兵,还能如何做,你再多想想。”
仆朋愣住,如醍醐灌顶!
“是,陛下!末将明白了!”
说着,刘据来到了丁缓这里,还是熟悉的热浪扑面而来,有时候,刘据甚至怀疑丁缓是定点刷新的npc,一感觉到热浪,就是接近他了。
霍去病伸脖子瞅了一眼,见丁缓正呼呼大睡,顿时皱眉,
“据哥儿交代你的事做完没有?”
走到一半,见角落放着一物,霍去病顿时起了玩心,示意仆朋别出声,刘据定睛看去,
是一把插在墙上的扇子,这个扇子是用铁做的,霍去病伸手去取,发现取不下来,低头一看,下面还有个操纵的把手,有点懵了,
“扇子还带机关?”
仆朋知道丁缓爱鼓弄些怪玩意,怕是弄到什么机关有危险,压低声音提醒道:“侯爷,别再射出箭了,再把丁缓射死事就大了。”
霍去病皱眉:“你看这个扇子正对着他,他没事把机关暗器瞄准自己做什么?疯了?”
仆朋一想有理,就没说话了。
被打断一下,霍去病也有点没底,看向刘据:“据哥儿,您看呢?”
刘据看了看铁扇,联想到丁缓之前弄的被中香炉,这种装置大概是像电风扇类似,给丁缓扇风的,他这里面闷热,有个这种装置也合理,
“你想试就试试。”
霍去病手痒的不行,又得到了据哥儿的同意,点头道:“行!我试试!”
二话不说,摇动轮把,
咔咔咔咔!!!
从墙面伸出数个巨大齿轮,连续放在一起,齿轮扭动齿轮,发出尖啸声,满堂寒颤,刘据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气流压过来,随后失去平衡,被一人压在身下护住,
“娘的!打仗了啊?!!”
丁缓被吓醒,腾得一下蹿起,
铁扇扇动了数下后,齿轮才收进墙内,丁缓的发型都变成往一边撇了,
“陛下!”
情急之中,仆朋被谁推了一下,摔出门外,连忙起身回护陛下,却见将军把陛下护住,仆朋怔住看向铁扇,是将军把自己推出去的?
一眨眼功夫,将军竟然能冲到这里救下自己,还能护住陛下,哪怕随霍去病征战许久,见过太多次霍去病的高光时刻,但此刻,仆朋依然是惊得闭不上嘴。
“据哥儿,您没事吧!都是我的错!”
霍去病后背生疼,没功夫顾及自己,连忙检查据哥儿身上有没有伤势,刘据摆摆手,
“我没事,不怪你,是我叫你打开的。”
霍去病真是慌了,见据哥儿没事,霍去病长舒口气,声音还有点发抖,朝丁缓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
丁缓无助回道:“这里面太闷,我没事换气用的。”
霍去病失声道:“你换个气儿,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动静,好像是有点大啊....”
刘据也是震惊的看着丁缓,
这铁扇的用途他猜出来了,但刘据完全没想到,丁缓能弄出这么大的气流!
只凭一个铁扇,和几个轮轴!
刘据脑中下意识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把这个装置用在其他地方呢?
“这叫什么?”
丁缓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虽说不是自己打开的,但却是自己造的,还惊了圣驾,这要不是陛下,换作别人,自己早就噶了,
祸从天降,找谁说理去?
“禀陛下,这叫七轮扇。”
“七轮扇...好...好啊。”
刘据眼中闪出兴奋。
丁缓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惊喜!
这就是人才的魅力!
霍去病不是迁怒的人,他自己的错自己认,方才也是担心据哥儿,和丁缓说话声大了些,此刻已平静下来,问道,
“新算筹做好了吗?”
“做好了!当然做好了!”听到侯爷要把这个事翻盘,丁缓咧着大嘴一乐,抓起新算筹,“陛下,这个就是。”
丁缓做新算筹真的不费劲,身为工匠业的天花板,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出手,恐怕随便找个学徒都能做出来,但他却想不出来,丁缓望着刘据,想起了教自己学艺师傅说过的话,
“你做的再好,都成不了宗师。”
以前丁缓不理解,更不服气,打铁的就是要把技术精益求精,做到极致就是宗师了,于是丁缓不断精进自己的技术,直到遇见刘据,他才体悟到了师傅说得话,
做,并不难。
想才是真的难!
不管在什么时候,能产出思路的人,永远是最牛的。
刘据没接,而是示意霍去病拿着,
“表哥,你试试,能不能用的明白。”
霍去病出身卑微,却受过良好的教育,在平阳公主府就跟着学六艺,卫子夫得势后,更是不计成本的在霍去病身上堆资源,术都是基础课程,
“行。”
霍去病接过新算筹,没急着用,先是看了会,
据哥儿说要做算筹的时候,霍去病就听明白了,不光要会算术,还要精于《周易》,最起码要把卦数弄明白,这样才能进位,霍去病本来就悟性高,翻着看了看,心里就有数了,
“据哥儿,你说个数我算算。”
刘据按照记忆中的三辅仓粮说出了几个数,
霍去病运指如飞,啪啪打动算子,
“据哥儿,这个数。”
刘据憨憨一笑:“我也没记答案。”
“别管对不对,”霍去病激动道,“快是真快啊!”
“好上手吗?”
“好上手!大司农署的官员应该都能用明白。”
大司农署官员上千,刘据看向丁缓,“多做些出来。”
丁缓早有准备,他对陛下的思路有信心,对自己的手艺也有信心,做出第一个后,就做好了量产的准备,
“我叫人用算筹改了改,做出了两百来个,陛下,要不先拿这些用着?不出三个时辰,我就能让大司农署官员人手一个!”
“好,先把做好的送去。”
“得嘞!”
.......
曹充术被田千秋关进了书库内,田千秋给他准备了些干粮,回到大鸿胪寺,就找苏武等官员研究度田的具体事宜,
反正在他看来,算账这事,马上就要解决了。
一众人商量了大几个时辰,田千秋忙得头昏脑胀,在用膳之际,王贺说道:“田鸿胪,金日磾去找陛下了。”
“找陛下?”
田千秋剔出鱼刺,恍然想到陛下精于术算,“然后呢?”
“陛下弄出了新算筹,我还没摸着,听说算得老快了!又弄出个军阵,把大司农署官员都拉去了霸营,陛下一出手,此事定然能解决!
只等着他们算完,我们的钱也能拨了!”
王贺滔滔不绝,他不光是嘴好使,耳朵也尖,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知道。
闻言,田千秋跟着激动道,
“那太好了!用过膳后也别休息了,我们快些敲定度田的事宜!为陛下把此事办得漂亮!”
苏武、卫律等人也是心潮澎湃,重重点头。
“是!”
田千秋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总想不起来,便不多想了,反正定然不是要紧事。
...........
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霸营内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算出来了!终于算出来了!”
桑弘羊搂过孔仅和东郭咸阳,激动的老脸通红,孔仅抹了把眼睛,心情太激动,鬼使神差亲了桑弘羊一口,
桑弘羊浑身一抖,不可思议望着孔仅,
“你干什么?!”
“不是,我...”孔仅抹了把嘴,“我太激动了。”
桑弘羊连忙推开孔仅,恶心得要吐了。
公孙敖哈哈大笑,拍着孔仅,
“你吃肉就爱吃炖久的吧?”
“啊?为何?”
魏相嘴欠道:“炖久的它老呗!”
“哈哈哈哈哈!”
众官员也不顾斯文,笑成一团,金日磾没忍住也是笑了两声,桑弘羊彻底怒了,对孔仅连打带踹,
一夜突击,不光是大司农署官员累,底下的将士们更累,韩增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行,比打仗还累啊!”
程怒树用脚尖踹了踹韩增,“你打过仗吗你就说累。”
“老程,我打过啊!你忘了?霍将军亲自指挥的!”
“哦,好像是有这事。”
“是真有这事!”
李敢示意将士们回去休息,晚上开宴庆祝,毕竟大司农署算明白账了,军营也就有钱了,将士们又是一阵欢呼,
韩增看向李陵,“我上你家睡去行不?”
李陵反问:“你没家啊?”
“这说的什么话?你家近,我懒得走了。”
“行。”
赵破奴走过来,招呼程怒树,“老程,咱俩去喝点?再见点荤?”
“没空。”赵破奴就够了魁梧了,站在普通人面前,像大灰熊一样,但程怒树比他还大一圈,与巨象差不多,程怒树皱眉看了看赵破奴,“光对付你家的还不够?天天就想裤裆的事,你自己去吧。”
“娘的,俺是个男人!”
目送程怒树离开,赵破奴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李陵、韩增,“老程也是男人吧?”
程怒树没功夫整些没用的事浪费时间,他空出时间,就要把蒲桃锦的生意支起来,反正是黄赌酒一样不沾,特别是喝酒,喝一次酒就浪费了两天时间,这是程怒树绝对不能接受的。
程怒树先去找审卿,这俩是铁哥们,
“你那边完事了?大司农署算出来了吧。”
审卿给程怒树倒了杯茶水,语气是理所当然,在他看来,陛下出手,就不可能失败,
程怒树点了点头,他的智商比魁梧的身材还可怕,更何况是身处阵中,一眼就明白了陛下的阵法,天地人三阵,颇有些阴阳之玄,将世间事基本都道尽了。
“陛下真是神了。”
“呵呵,”审卿笑了笑,“要不以前就看老金机灵呢,有事总能抱上最粗的大腿,出大事了,什么歪招都不用信,找陛下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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