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浓情蜜意的聊天记录最下方,赫然显示着三个冰冷的大字。
【离婚吧。】
徐曼宁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被飞驰而过的车子撞到。
她稳了稳心神,迅速跑到店里,焦躁地拨打电话。
前几次都被人粗暴地挂断,后面干脆直接将她拉黑了。
接下来的信息更是冰冷干脆,约定了离婚的地点和时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徐曼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她知道自己并非亲生时,心头都没有这样万箭穿心般的痛楚。
她死死咬住下唇,口中一片腥甜。
不行,无论如何,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徐曼宁在软件上报了假,打了辆车直奔顾氏大楼。
一进门,她就被保安拦住了。
保安一脸为难,窘迫地开口:“不好意思徐小姐,我们顾总吩咐了,如果你来找他的话,他没空。”
徐曼宁一怔,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我有事问他。”
保安连连摇头:“徐小姐,您别为难我们……”
徐曼宁深吸一口气,琥珀色的眸子中满是坚定。
“跟他说,不下来我是绝对不会去离婚的。”
保安迟疑了半天,还是老实地上去报告了。
徐曼宁焦躁地在楼下等了十分钟,电梯门叮得一声,缓缓打开。
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口,狭长的凤眼微微敛着,透着彻骨的寒光。
徐曼宁顾不得别的,快步上前,干脆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要离婚?”
顾峻安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眉峰蹙得更紧。
“因为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
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徐曼宁的心头。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看向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
“你什么意思!”
顾峻安神色复杂地看向她,攒紧的指尖似乎在按耐着什么情绪。
“字面意思,我绝对不会跟任强的女儿在有任何瓜葛。”
徐曼宁对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怔了怔,下意识地呢喃出声:“什么任强?”
顾峻安冷嗤一声,将一张打印出来的鉴定报告单摔到了她的身上。
“你还在装吗?”
尖利的纸张边缘划破了徐曼宁的脸,她顾不上刺痛,抓起鉴定报告读了起来。
“经鉴定……父系亲缘可能性99%……这……任强是谁?”
她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即便她跟任强是父女,也总要弄清楚这跟他们俩的婚姻有什么关系。
顾峻安的眸子骤然一凛,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跃动。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糊弄过去吗?”
他眼中溢满了厌恶,直直地刺在徐曼宁心口,“徐曼宁,你爸爸对我做出那种事,你还故意让养母改了跟宁宁一样的名字接近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年他被任强强行从保姆手中抢走,因为反抗被打了一巴掌。
直到现在,他的左耳还会因为情绪激动而耳鸣。
徐曼宁被问的莫名其妙:“我就是宁宁啊……”
话音刚落,她就被男人狠狠扼住了肩膀。
男人双目泛着赤红,如同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一般。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听到了我跟宁宁的对话,才装成是宁宁的样子。可不管你改名字也好,伪装性格也好,你的体内永远流着那肮脏的血!永远不可能跟我的宁宁一样!”
被这么一吼,徐曼宁的神智倒是清醒了许多。
她勾了勾唇,突地自嘲一笑。
原来是这样。
她本以为自己徐家千金的身份是假的也就算了,原来连“宁宁”这个身份,也是别人的。
难怪像顾峻安这样太阳般耀眼的男人,会放下身段来追求她。
原来只是因为把她人做了另一个女人罢了。
虽然不知道任强和他有什么愁怨,但单单这一点,就已经够离婚的理由了。
她的身子颓然松懈下去,苦笑着看向那双满是怒火的眼睛。
“顾峻安,你爱过我吗?”
顾峻安身子一顿,指尖猛地锁紧。
徐曼宁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发出的咯吱声。
“徐曼宁。”
他薄削的唇一字一顿地吐出冰冷的文字,“你配吗?”
徐曼宁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笔。
“把离婚协议签了。”
徐曼宁看着冰冷的白纸黑字,深吸了一口气。
“奶奶那边你要怎么说?”
顾峻安眉头一紧:“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想到那个卧病在床的老人慈祥的脸,徐曼宁抿了抿唇,艰难地哑着嗓子开口:“奶奶现在身体不好,能不能……”
“不行。”
意料之中的干脆拒绝。
徐曼宁垂下眼,颤抖地抬起笔。
还未等落下,顾峻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蹙眉看了眼,迅速接起。
“顾先生,老夫人刚刚发病了,已经送到第一医院ICU了。医生说可能……可能不太好了。老夫人昏迷前说了,想见宁宁。”
顾峻安脸色骤然沉了下去,狠狠剜了徐曼宁一眼,一把捉住她的腕子。
徐曼宁没听清电话里的声音,可也挣脱不开男人铁钳似的手,只能任由他拖着。
到了医院,她才得知了这个噩耗。
隔着玻璃看着身上插满了仪器的奶奶,徐曼宁只觉得身心俱疲。
就算跟顾峻安离婚,她也希望这个对她像亲孙女一样的老人能够长命百岁。
“再给我几天时间。”
她倚在医院冰冷的墙面上,悲切地看向面色冷冽的男人。
“奶奶缓过来了,我们就离婚。”
顾峻安看着这张他无比熟悉的小脸,心中五味陈杂。
一想到她是把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甚至患上PTSD的人贩子的女儿,他就觉得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紧了紧指尖,挤出冰冷的三个字。
“一个月,如果奶奶出事,我绝对要你陪葬!”
徐曼宁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看着她欣喜的模样,顾峻安微微错开了眼。
一切,都是为了奶奶。
肖芳很快就醒了,醒来便要见徐曼宁。
徐曼宁陪着老人说了半天的话,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病房。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在医院附近的小公园坐了好久。
她不明白,为何短短的几天内,她的世界就尽数崩塌了。
思索了许久,她还是决定编辑一条短信,问问养母自己的身世。
一边措辞一边走路,等她将短信发出去,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了。
徐曼宁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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