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巧了,你看,咱们这一路来,都是人家给布好了引子了,”我答道:“就是想把我给引到这里来。”
“那咱们……”
“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嘛。”我答道:“省事,找的买卖跟自己的目的撞在一起,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吗?”
别墅的大门是锁着的,不过这比紫金八卦锁省事多了,我三下五除二就把锁给打开了。
周飞一看我这个锁匠的隐藏技能,目瞪口呆:“大老板,还会这个?”
“活到老学到老嘛。”
“吱呀……”那个大门开了,满墙的红蔷薇簌簌一动,落了一地红色花瓣,像是一滴滴的血。
别墅是个好房子,装修的特别精致,院子里有水池子有柳树,满地都是叶子。
周飞是专业武先生,皱着眉头就闻了半天,说道:“这个地方,没觉得有鬼气啊。”
我也没觉出来,确实是有点阴森,可也确实没什么鬼气——相反,很干净。
但是这种干净反而带着点奇怪。
因为一般来说,人住的地方,死人也喜欢住,尤其是又大又空,花木扶疏的房子。
这也是人不要住过大过空的房子的规矩,好比说你一个人,却住在了十个人能住的地方,许多地方你用不到,死人就会赶过来用。
这个道理就像一个人睡大床,如果时运低,属相小,就容易被鬼压床一样——你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死人就会跟你分享。
所以一个人睡大床,一定要睡中间,不要睡一半留一半,不然身边就有可能躺下别的东西——它会以为,这位置是你给它留的。
而长期没有人的房子就更别提了,人一旦不在这里,死人就会趁机住进去,所以离家时间一旦比较长,就算进自己的家门,也最好先敲敲门,以示自己这个正主回来了,那些东西,该让就让。
宾馆也同理。
这个房子这么长时间没人住,按理说怎么也应该进来点孤魂野鬼才对。
孤魂野鬼如果不来,那就是因为它们怕这里的什么东西。
“照着你的经验,”我问周飞:“什么东西会让人爬?”
周飞知道我是在说死在这院子里的三个人,忙说道:“我倒是碰上过抓脚鬼,就是死在某地,一直没人超度,倒是被千人踩万人踏,心里不甘,这种抓脚鬼很乐意抓路过的人给自己陪绑,被它抓的也是会停留在原地,怎么也动不了。”
这抓脚鬼我也知道,特别欺软怕硬,属相大比如龙虎之类,或者命带贵气的它们不敢抓,反倒是会被踩伤,躲还来不及,遇上属猪,鸡,鼠这一类的小属相,再顺带时运走低命火弱,那它们就会大显神威,把你往死里磨。
要是正赶上倒霉,真能死在原地,被它拉了替身。
这抓脚鬼害死人,有个特征,那就是被它害死的人两只脚腕子会有几道子乌青乌青的手指头印子,跟被水鬼拉替身的人差不离,也是地缚灵的一种,必定是死人。
可这里没有死人气。而且,这个买卖上其他说的都很详细,如果往外爬的那几个死人有抓痕,怎么也该提一嘴。
不是抓脚鬼。
“进去看看。”
我踩着爬过死人的花间小径,刚要开别墅的门,忽然觉得脖子后面过了一阵风。
像是有什么东西给掠过去了。
猛地回过头,却发现后面什么都没有。
而鸡贼的陆恒川像是没发觉。
“那老头儿今天没出来,保不齐就在里面呢!”周飞长期干这种买卖,对各种危险应该是特别敏锐的,也没觉出来,只跟陆恒川说道:“这里虽然没死人气,可肯定有别的东西,别是那个老头儿弄什么鬼呢吧?”
我寻思了一下,还是把门给打开了。
里面特别干净。
我蹲下身子看了看一些人手没法擦到的缝隙,也看出来里面一尘不染。
这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就好比阿琐来太清堂之后,太清堂就一下特别干净了,有东西的地方,才会这么干净。
“这老头子挺会藏的嘛,”周飞环顾四周,说道:“这里挺大不说,还挺华丽的。”
里面确实陈设的非常华丽,但整体感觉相当阴郁,主色调是酒红色的。
我四处看了一下,还没看出什么线索来,忽然头顶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又急又快,是跑过去的。
周飞顿时给精神了:“老头儿就在上头,一定是发现咱们来找他算账,这才急着要跑,好哇,今天就非得抓住他不可!”
说着,腾腾腾的就上楼去了。
周飞穿着大头皮鞋,块儿又大,这一跑声音特别沉,比起来,刚才那个脚步声就显得轻多了。
我跟着也上去了。
楼梯上是一层厚厚的酒红地毯。
等到了楼上,我倒是一愣,只见楼上一大排镜子——你上去,能看到好多个自己的那种,让人看着眼晕。
镜子每一家都不能缺少,但是这里的镜子未免也太多了——镜子多了,也招不干净的东西,就跟以前处理过的皮姥姥一样,邪物会躲在里面,你找都不好找。
眼瞅着四处都是我和周飞发的身影,唯独没看见刚才在楼梯里跑跳的那个人。
这里下楼,也只有刚才我们赶上来的楼梯那么一个出口,我顺着楼上的走廊一直走,看见走廊尽头的窗户,对着外面的一棵树。
那个树是个果树,上面结满了红彤彤的小果子,而硕果累累,被压弯了的枝条正在上下起伏的动,像是有人在摘果子一样。
可树上根本没有人,按理说那就是被风给刮起来的,可我开了窗户之后,发现并没有风。
这就是说,二楼上跑过去的那个东西,扑到果树上去了。
我和周飞都知道,那个跑跳的东西,不是人。
周飞脸色一变,一手抓着个罗盘,已经在定方位了:“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那个东西,有可能就是大先生把我给引到这里来的目的了。
可大先生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我倒是有兴趣,这个陷阱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内容。
我回过头继续去找,可猛地发现陆恒川没跟上来。
我伸着脖子就喊:“死鱼眼?”
因为房间太大,我的声音甚至微微带着一点回音,却根本没听到死鱼眼的回答。
奇怪,这个王八蛋上哪儿去了?他平时也不爱乱跑啊,尤其是在这里的地方。
我心里一紧,侧头还想着去找他,可余光碰到了满墙的镜子上,看到死鱼眼的身影一拐,像是拐到哪里去了。
“那个白脸小哥呢?”周飞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还在一楼?”
“他也上来了,”我答道:“只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说着,我顺着刚才那个方向就去找他。
按理说,他应该是拐进了这一层楼的另一个走廊里,可赶过去一看,那个走廊里的几个房间都是空的,根本没有他的踪迹。
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没找到大先生,把死鱼眼也给弄丢了。
我心里一阵焦躁,正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阵细细的歌声。
“郎在东来妾在西,少小两个不相离;自从接了媒红订,朝朝相遇把头低。低头莫碰豆花架,一碰露水湿郎衣。”
像是旧时候的小调。
“什么声音……”周飞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了,转过了头,指着那个结着红果子的树:“是从那个树上发出来的!”
我往窗户外面一望,看到树上挂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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