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响了起来,应该是已经进来了,站在床边。
如果这个时候,他把手放在床上试探,应该还能摸到济爷残存的体温。
他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肯定是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套间的,所以他做出了一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举动——推开门去找医生。
趁着这个机会,我立刻跟小梁说道:“你们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去。”
接着,我摸开了门,就要往外走。
死鱼眼一把拉住我,沉声问道:“你个傻逼又想怎么花样作死?”
“你才是个真正的傻逼。”我立刻说道:“我兄弟还得靠着我活下去,不会弄死我的,我过去当诱饵调虎离山,把他引开,你们得抓紧时间,快点把济爷给安排好了。”
济爷不能离开那种滴滴响的仪器,时间太长人就不好了。
“可是,会不会很危险?”小梁的声音也不容置疑:“你什么都看不见……”
我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听我的,一旦走廊上没人,立马把济爷给转移到七层别的病房去。”
说着,我推开了门就出去了,等摸到了走廊上,屁股就窜了出来给我当导盲犬。
这个时候,走廊东头传来了那个佟医生不耐烦的声音:“你又来问什么,你不是亲眼看见那个老头儿在哪了吗?”
我躲在走廊柱子后面,跟屁股低声说道:“你往走廊西头去,轻点跑,下楼梯的时候动静弄大点。”
我也不知道屁股能不能领悟,但是一听我这话,它撒开狗爪子奔着西头就过去了。
“你说我来过?”果然,“我兄弟”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听声音应该是抓住了佟医生:“是不是戴着墨镜,领着一帮乌合之众?”
“啥?”佟医生哪儿知道我有两个,还以为是我跑去抽了疯:“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小梁!小梁!这是什么人!”
“我兄弟”一听这话,照理说会转身就往后看看谁是小梁,我抓准了机会,对着走廊西头跌跌撞撞的就跑,一边跑,一边对西头嚷道:“你们给我快点!这里我挡着!”
已经下了楼梯的屁股很机灵,不知道撞在了哪里,闹得楼下一片嘈杂,真跟有几个人哜哜嘈嘈跑下去了一样。
“蹭蹭蹭……”“我兄弟”撒开了佟医生,奔着我就急速的走了过来:“你能找到这里来,可以啊!”
我索性就转过头,大声说道:“我告诉你,但凡我有一口气在,就不许你再碰济爷一下!”
“我兄弟”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一把就将我推开了,那破风声冲着我一过,我站都差点没站住。
接着,我也使劲儿冲着西边跑,一边跑一边用鲁班尺横在自己身前:“你再过去,我就自残,大不了一拍两瞪眼!”
“啪”,他毫不迟疑的就把鲁班尺给我打出了老远,我立马蹲下身去摸。
感觉的出来,他脚步一停,视线像是看在了我身上,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你这个样子,真可怜。”
不是同情的那种“可怜”,而是特别看不起的那种“可怜”。
我摸不到鲁班尺,还想抱着他的大腿把他给拦住,结果被他一脚给踹开了,接着,他的脚步声就消失在了楼下——冲着那个声音追过去了。
你娘,玩儿心眼儿你玩的过我?图样图森破。
我直起身子,辨认着他的脚步声真的是走远了,这才吐了口气,这会儿走廊上一阵轻响,是小梁支开了佟医生,把济爷给推出来了,放在了另一个稳妥的病房里给藏起来了。
“师父,你可真牛逼!”唐本初这会儿把鲁班尺给捡了起来塞在了我手里,声音佩服的叹为观止:“那小子被你个骗过去了。”
不长时间屁股也从另一头的走廊坐电梯给绕上来了,得意的在我身边叫唤了好几声,算是立了功了。
“他长得跟老子一样有屁用,又没有老子的脑子。”一听济爷也被安排好了,我跟小梁道了谢,就带着他们回门脸了——免得“我兄弟”扑了空,继续找麻烦,而且还得等着郭屁股到上头探听消息的结果。
打进了医院我就没听见姜师傅的声音,估计她不乐意见郭屁股,早就走了。
回到了门脸,还没开门,就听见唐本初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又是你啊?”
这么说,已经有人在门脸等着我了。
“是啊,郭先生让我来的!”是经常从上头给我们通报消息的那个司机:“二先生好!”
我丢饭碗的事儿还不能让人知道,就算这个人是得了郭屁股信任的也不行,死鱼眼最鸡贼,已经不动声色的引着我坐在了门脸门口的凉椅上,我坐下摆出了一副很慵懒的姿势:“怎么了?”
“嗨,上头出事儿了!”司机立马说道:“出大事儿了,闹腾的跟一锅粥一样!”
我心里一沉,跟特么我猜的一样,是老茂想趁虚而入闹幺蛾子?
但我还是装成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什么大事儿,给我慢慢说。”
那个司机跟屁股一样蹲在了凉椅前面,跟我讲述道,就打这两天开始,上头被我留下管事儿的几个资格老的先生,就都陆陆续续的不来上头了,上头的事情没人处理,都着急,就上他们家找人,可他们家里人的说辞全是那几个先生一早就到上头办事儿去了。
这就说明,那几个先生是在从家里到上头的路上,就给消失了。
这下子上头人心惶惶的,本来就没有了主心骨,结果还有一些北派的门脸出了事儿——被人砸场子了。
砸场子不是跟暴力拆迁似得那种砸,而是我们业内行话,意思是懂行的先生去其他先生那里假装客人,让不知情的先生给自己做买卖,但是因为懂行,他就将这个不知情的先生套路捅破,坏人家名声,我们这一行信誉最重,你算卦的变成骗钱的,谁还上你那光顾呢?
这本来是行当大忌,因为规矩是话不说死,路不堵绝,除非啥不共戴天之仇,否则没这么干的。
而这会儿砸场子的事情时有发生,大家气不过都想让上头给讨还公道,谁知道上头竟然没了人,这下子当然是人心不稳——自打老茂走了之后,北派的其实都知道保不齐要出事儿,但有大先生,我,郭屁股在,就算出事儿也有人平,可没想到,我们仨倒是身先士卒的都消失在了公共视野之中,其他的先生心里能踏实嘛!
现在北派一下群龙无首,人心惶惶,甚至有人疑心,老茂已经联合东派把我们都给干掉,马上要重新入主北派了,好些人怕乱,都打算实在不行,上相对安宁一点的西派做买卖去。
真要是人才流失,那更跟泥石流一样的要挡不住了。
我立马说道:“那郭屁股怎么办的?”
“郭先生雷厉风行,先把几个造谣的给半了,”司机连忙说道:“表面是暂时压下来了,但是您跟大先生一直不露面,也不行啊,好些人私底下还是议论纷纷的,说头头儿都不在这里了,还不知道出了啥事儿,北派要么易主,要么散!”
我露面是可以,但是我一露面,堂堂的二先生特么饭碗都给没了,这一出去,可就更乱了。
“郭先生说,让您赶紧想法子,最好亲自去上头震慑一下人心,”司机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然拖得时间越长,对我们北派越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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