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心底又是一轮翻天覆地的揣测。这位凌大将军,还从未正面反驳过当今圣上的任何意思。现在却出口了……这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不仅是他们,就算是景帝自己也没想到凌晟会开口,眸中异色微沉,“大将军所言甚是。来人,把今日宫里的,先前离开过琼林宴的男人,不论任何身份,全部绑到朕面前来!还有,这段时间落单的侍卫,一样全部绑起来!”
毕竟,能作案的首先得是男人。而皇宫平时,除了皇宫的侍卫,也就只有景帝一个人是男人!今日琼林宴,朝臣和举子都是男人。但是宁阳公主先前还和淑妃在一起,只要找出分开这短短时间,单独出动过的男人,一个个排查,真凶一定跑不掉!
朝臣几乎没有离开过的,到是那些举子,不少人离开过,侍卫也几乎没有落单的。
皇帝一声令下,执行起来当然很快。
不到小半炷香,面前就跪了二十几个男人,全部是琼林宴中途离开过的举子。
景帝都不要脸面在大厅广众之下查了,此刻自然更不在意搜这些人的身。
“一个个查!”
这要怎么查?
当然要脱了衣服查!
毕竟,宁阳公主手指甲里抓得有凶徒的血肉!那么凶徒身上一定有相关的伤痕!而且,若是刚奸杀完女人,时间又紧迫,来不及处理,总是有些不同的。
好在景帝总算知道在场还有那么多朝臣的女儿,让人拉了一圈黑布,把这二十几个人直接弄进去,让刑部的人和仵作去查。
那些朝臣的女儿哪里敢看,早就瑟瑟发抖半天,脑袋都不敢抬。
很快,还真找到一个胸膛上有抓痕的男人!
那男人死狗一样被扔出来,呆傻了半天的淑妃一见,又要扑过去拼命撕了那男人,景帝让人把淑妃制住。
自己眼中却有雷霆之怒!
那死狗一样的男子趴在地上,抖得不成样子。
刑部左侍郎就事论事回禀道,“皇上,据仵作查看此人身体……很有可能是嫌犯。”
“抬起头来!”不管地上的敢不敢,愿意不愿意,景帝一声令下,擒住地上那人的侍卫直接强制性把他头抬了起来。
“说!是不是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人面如死灰,“不……不……”
刑部左侍郎听他还要狡辩,微皱眉,“你最好如实交代。”不然,满门抄斩是必然的,如实交代,说不准家人许能判个充军或者流放。
那人一看这架势,也知道跑不掉了,当下连连磕头,“是学生猪油蒙了心……是学生一时鬼迷心窍……”
“学生……”
他才又一个学生两个字,就有个举人开口唾骂道,“你这样的畜生,怎可配称为读书人,怎可配自称‘学生’!”
那男人就改了口,虽然中了举,此刻却自称草民了。“草民都认罪,都说!只恳求,饶过草民的家人。这都是草民一个人的罪孽……”
没有人对这样的人同情得起来,刑部侍郎冷声道,“说吧。说了皇上自有圣裁。”
“是,是。草民坐得闷了……”
刑部左侍郎直接戳穿他的谎言,“根据先前坐你旁边的举人所说,你刚坐下没多一会儿就离开了。刚坐下就闷?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话?”
那人一抖,“是草民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
“没,没看见什么。草民就是想去御花园别的地方走走,草民……”话虽然这样说,那眼神却往百里绯月他们那边瞟。
自以为不露痕迹,却又此地无银三百两。
刑部左侍郎这样的人,一双厉眼,观察入微。但是这人看的方向,都是些朝廷重臣,刑部左侍郎又不是棒槌,此刻心底想到某个可能,就是咯噔一下子,挥手让人把先前那手帕拿了过来。
“此物,你可认得?”
那男人眼神更是躲闪。
“说!”
那男人好像还要挣扎一番,却又突然泄了气儿似的,不再负隅顽抗。颓然绝望道,“是草民的。”
“这绣帕看上去应是女子所有,你身上既然收得有女子绣帕。想必应该有心仪之人,既然有心仪之人,你为何还要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是草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是草民……”他突然流出两行泪来,这次却是决绝地看向了百里绯月,确定的,直接的,看着百里绯月。
“草民自知活不了了,只是死前,草民的心意,草民想要说出来。”
“我……我……凌三小姐,我……倾慕你……”
这话,这神转折,众人战战兢兢地同时,莫不是惊雷哗然。
那男人又道,“旁人都喜欢柔弱女子,蒲柳之姿。我却喜欢……喜欢……那日医会赛赛场,旁人看了你下毒杀人,都退避三舍,我也不知怎么了,就觉得那样的你特别扎眼,特别吸引我……我……我………所以,收藏了,收藏了她的绣帕……”又是你,又是她。也不知在对谁说。
但,要说年轻男子对女子表白,本是烂漫的风月之事,此刻在场的人听得只觉得,不堪入耳。甚至,看百里绯月的目光都连带诡异厌恶起来。
“今日,草民看见凌大将军等人来了,想着凌三小姐应该也来了。却没看见她……就,借口出去走走,想着能否遇见她,哪怕看见一眼也是好的。”
刑部左侍郎多少还是给凌晟这个大将军给了几分面子,虽然原本被人恋慕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其一,凌三小姐有婚约在身,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闺中女儿的绣帕,这种算是贴身之物的东西,怎么会被陌生男人收藏到的?
不管是怎么得到这绣帕的,对凌三小姐的清名,那都是半点好处没有!
是以打断他,“行了,不用说你的恋慕。”
然而,刑部左侍郎想要给凌晟留几分面子,却有人不愿意留。
那是一道讥诮的少女声音,“大人,事关公主殿下的性命和清白,这绣帕又是在公主殿下手中找到的,这么重要的证物,又是属于将军府凌三小姐的。怎么可以绕过去?”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银楼还和百里绯月抢簪子的杨娇儿。
她这一突然出口,不说别人,就说她的爹,杨大人都愣了。
反应过来,直抖,“孽障,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这种场合,谁准你插嘴乱说的!”
杨娇儿一抬小下巴,“爹,我没说错啊。手帕都送了,这说不准凌三小姐和这人早就郎情妾意,勾搭的时候被公主殿下撞见,才一起杀人灭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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