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视线落在她左肩受伤的位置。
百里绯月明白,别说他了,就是她自己,也能闻到伤口严重后,那股子并不算好闻的味道,虽然味道不重。
左右之前马车里那次,她也说过受伤的。何况她现在是凌三小姐,这伤光明正大。
她当时拽着上官洵再捅这伤口一次,的确起了作用。
这要是她自己偷偷摸摸当时掩盖下来,这条胳膊遇到今天这样类似情况后,还藏着掖着不好好处理的话,真的是要废。
“你是问我这伤啊?唉,别提了公子,我今天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从早上起来就被人堵府里,去参加医会赛又被人又堵又骂,喊打喊杀的。一时气不过,没顾及到这伤,用银针出气的时候用力过猛,伤口恶化了,这位置,我自己又不方便处理……所以,不和公子说了,我去找大夫给处理一下。”
满意了吧!
把他知道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没料到还是被男人挡住,百里绯月眸中暗光一闪,看上去还是笑着,“公子还有事?”
男人看了她一眼,拉起她没受伤的右手。
不会吧,不会是要拉她手写字吧。
不会才怪!
男人在她手心写:我会
他会干她什么事啊,“公子你要替我治伤?”这人有什么毛病?他们现在可是才见‘第二次’面!
她不怀疑这人真的有这能力,但是她并不想承此人的情!
至于男女之别,依旧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胳膊当然更重要了!
她现在怀疑的是,这人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所以故意来接近她。但是如果真的察觉到什么,她要避开,也是完全没用的。
不过,管他呢!她怕个屁!
不如顺水推舟,见招拆招!
“公子,这会不会不太好?”
男人在她手心写:上来
这个人虽然诡异得厉害,但总比她去有间书店,万一暴露自己的老巢好。毕竟,她火急火燎从府内出来,没找着扁老大夫,就该去找别的大夫,反而跑去一个书店,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百里绯月心下一权衡,当然选择对自己相对来说危险更小的,现在京都乱成这样子,她今天又冒了头,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姬掌柜等人必须要完好无损带回西域!
“那就麻烦公子了!”
这条街道偏僻,马车走的也不是外面的主街道,最后在一处小四合院门前停下。
寂静得和今天外面的暴动,像是两个世界似的。
来开门的是个面貌奇丑无比的老者,就算是百里绯月,看到那老者面貌心底也有点诧异。这人,也被毁容了……比她毁容得更惨,这人是烧伤的!
而且,也不晓得是不是烧伤了喉咙,老者也不会说话,打开门看见凤九皇,又看见旁边的百里绯月时,老者被烧得乱七八糟的脸上肌肉微微动了下,然后啊呀啊地打开门,招呼他们进来。
“打扰了,老伯。”
那老者一愣,又啊呀啊的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
百里绯月又冲他笑了下,实则不动声色观察这个地方,看上去很普通家常的院子。
最重要的是,她没察觉到任何类似于影卫或者暗卫的气息。
啧啧……还以为能找到锦衣卫或者长孙无极一个秘密的据点,没想到真的是个普通院子。
然后。
百里绯月被带到一间简洁干净的屋内,反正她是不知道凤九皇和那老者都不说话是怎么交流的,很快,那老者送上来一盆热水后点头哈腰退出去了,百里绯月看着走过来的男人,心底觉得今天这一天,真是够奇葩的。
更奇葩的是,自己居然和眼前这个男人来了一个陌生的小院,让他给自己处理伤口!
看上去听上去都很荒谬吧?
但这男人他妈都能在街上偶遇她了,她为什么不能让他给自己处理伤口?
不是算计她最好,算计她的话,呵呵……
她恶心都恶心死他!
不过说实话,她是真没想到这样能遇到眼前这个男人,理论上来分析,故意遇到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毕竟,她肩膀这个伤恶化突然,就算她作为一个医者,也是午觉后醒来才发现。
眼前这个男人在变态,到底还是一个人。
不可能连这个都能猜到……
不管怎么,来都来了,偶遇也好,怎么也好,胳膊重要!
当即面纱下的唇角一扬,“公子,虽然你说你会处理。但是我是个医者,还是要再强调一下,这伤口呢,必须重新割开,挤放干净里面的脓血,自里面上药。公子一定要记得,里面的脓血必须清理干净。”
恶心还是要必须恶心他一下的。
但是很奇怪,她倒是不觉得这人会在她伤口上做什么文章。
眉尾轻挑,“公子,我这只是胳膊可就托付给你了呀。你应该不怕血吧?”
“哦,”她又一脸认真地看向他,“可能还有点恶心,公子既然主动要帮忙,那也只有忍忍了。”
又笑眯眯地说,“真是,那天带公子去蓉城,没白带!公子真是个热心肠的人!”
她噼里啪啦一连串,男人紫眸里并没有太多情绪。
甚至在百里绯月主动拉下一些衣衫,露出左肩胛骨上那还很是狰狞的伤口时,男人眸光也没多余变化。
是真真切切给她治伤的样子。
百里绯月有点怀疑自己这次真的想多了。
这人或许真的只是看在上次马车那点交集的份上,帮她一把。
毕竟,以他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德行,是可能的。
撇撇唇,也不再说什么了。
而且男人的目光没往她伤口以外的任何地方看,一寸也没有!
倒是和他传闻中不近女色很相像了,不过吧,她现在这身体,疤痕遍布,又是这样一张脸,估摸着但凡男人是个正常的,也不至于起什么旖旎心思。
只是当真正开始处理伤口时,饶是百里绯月也不淡定了。
艹!
真他妈痛!
之前受伤的时候,或者握着上官洵的手第二次捅的时候,痛是痛,但是注意力更多在必须消除危险这事儿上。现在好端端的,又没有生命危险或者暴露的危险,再划开放脓血,那个滋味百里绯月也不想形容了。
只能尽量转移注意力,视线落在男人近在咫尺的脸上,别说,对着这样一张比摄魂术都让人迷失的脸,还真能减轻点疼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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