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人手,若徐时是躲在暗处的,那他有十足的把握。
可他如今就在这队伍中,而刘康山这个人看似一直在拉拢他,可实际上,对他的警惕丝毫不减。
一旦他有所动作,这刘康山估计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把那十一个人挡到他自己面前来当人质。
除非徐时能狠得下心来不顾这十一个人的死活,否则,他就赢不了。
可要是不管这十一个人的死活,那他根本没必要委屈自己陪着刘康山演那么久的戏,早在平滩相见的那天他就能动手。
那天,刘康山虽然人手不少,但他和普达二人,再加上那些卡夏村的村民,即便不能全歼,徐时也能保证至少刘康山绝对逃不出去!
可他之所以没那么做,为的无非就是眼前这些人。
而徐时让普达找卡夏村的桑弟他们帮忙递出去的消息,也和这些人有关。
这山中的危险,除开人和野兽,这自然条件也是一大厉害之处。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六月底,白天温度有二十五度往上了,可一到夜里,这山中就只剩十度左右,甚至后半夜可能连十度都没有,若是再下个雨,这温度就会更低。
所以,要想最大程度的保证这些人的安全,就只能让孔振东那边的人插手进来。否则,混乱之中,这些人要是跑散,如果不能及时找到,那他们生还的可能性很低。
但,吃一堑长一智,山曲乡的错,徐时不会再犯。
这次的计划,徐时虽然还是把孔振东给算进来了,可不论他最后能不能及时赶到并出手,他都能保证刘康山这些人一个也走不掉!
至于那十一个人,就只能看他们自己运气了。
进山时,是下午一点过一刻钟左右。
两个小时后,这外面的天色忽然就暗了下来,山里就更黑了,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而后,不到一分钟,瓢泼大雨突然而至。
纵然这林间枝叶繁茂,可大雨犹如千斤重,依然能噼里啪啦地砸到树下,砸到他们这些人的身上。
不过几秒时间,那十一个只穿了一件T恤的少男少女身上瞬间就湿透了。这山里的雨,寒得很,砸在身上,就跟冰碴子一样,冷得直入骨髓。
很快,这些人一个个都抖了起来。
好在,这刘康山很快就留意到了这些人的情况,连忙让人拿了些雨衣出来,给这些人披上了。
但,看刘康山的意思,似乎没打算停下来。
徐时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他们进山已经两个小时了,大概走出了七八公里左右。若是没下雨,他这一路留下的痕迹,足以指引孔振东的人找上来。可现在下了这么大雨,不用多久,他留下的那些痕迹,很快就会被冲刷或者掩盖。
到时候,这山野茫茫,若是没有个具体方向,可不好找。
想到这,徐时便冲刘康山开了口:“山哥,不扎营吗?”
刘康山摇摇头:“时间还早,至少还得再走四个小时才能休息。”
“雨太大了!”徐时说着,指了指前面那些人:“这么冒雨走下去,今晚这些人估计都得要发烧。一旦高烧,明天就算雨停了,都未必能走得了!”
刘康山闻言皱眉看向那些人,徐时的话,也不算是吓唬。这些人在刘康山手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身体都比较虚弱。别说继续走了,就算现在扎营,估计今晚也会有人要发烧。而若是真像刘康山说的,再走四个小时,明天至少病倒一大半。
这些人,对于刘康山来说,都是他东山再起的本钱,若是一开始就病了大半,那等他们走到边境,这些人还能剩几个?
刘康山一算账,就立马下了决定,原地扎营。
徐时暗自松了口气。
半小时后,人和马都安顿好了,火也生了起来。
那十一个人挤在火堆旁边,安静得只有牙齿打架的声音。
先前进山的时候,这些人眼睛上蒙着的黑布都已经被取下了,不过,此时这些人坐在那,要么干脆闭着眼,要么目光也只敢盯着自己脚下,偏一丝都不敢。
这些人,乖得不像话!
看来,在刘康山手上这段时间,这些人苦头没少吃。
徐时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时,刘康山走到他旁边坐下了,递过一杯热水。看着徐时接过,又喝了一口后,他忽问道:“徐爷,你不会坑我吧?”
徐时转头看向他,皱眉问:“山哥这话什么意思?”
刘康山哈哈一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这天公不美,我心里有点不踏实。”
“山哥心里不踏实,就来怀疑我?我要是有能这呼风唤雨的神通,我还能跟山哥你在这坐着?”徐时冷哼道。
刘康山笑了笑:“我自然知道这下雨跟徐爷你没关系,但,徐爷那天晚上让普达来这卡夏村,真的只是来取东西的吗?”
徐时眯起了眼:“那山哥觉得普达是来干什么的?”
刘康山摇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我在问你。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所以我希望徐爷能给句实话,那天晚上普达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徐时低声笑了起来:“山哥既然不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不过,既然山哥不信我,为什么还要让我来呢?”
刘康山呵呵笑了起来:“我也只是怀疑,并不确定。所以,我还是想给徐爷一次机会,只要今天晚上平安无事,以后我绝不再怀疑徐爷你!”
徐时挑挑眉,呵了一声,没接话。
可刘康山并未就此走开,他坐在那,目光灼灼地盯着徐时,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徐时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水杯,不由心头一动:“所以,山哥在这水里加了料了?”
刘康山面露些许讶异,道:“徐爷果然聪明,不过徐爷放心,不是什么毒药,对你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就是睡一觉的事。”
徐时一听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他转头就喊来了普达。没等普达走到身边,他脸色又忽地一变,接着抬手扶住了额头,微微晃了晃脑袋。
刘康山笑呵呵地坐在旁边:“徐爷放心睡,就是一点麻醉剂,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只要今天晚上没有意外发生,明天一早起来,你就是我刘康山最信任的兄弟。”
徐时盯了他一眼,可似乎药力过猛,整个人猛地晃悠了一下,走到跟前的普达慌忙伸手扶住他。
“哥,你怎么了?”普达脸上肉眼可见地惊慌起来。
徐时低着头,没做声,只是抓着他胳膊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很快,徐时就晕了过去。
普达搂着徐时,反手掏出枪就对准了刘康山。
其他人一见,顿时紧张了起来,也都纷纷拿出了枪。
刘康山呵呵笑着,一边示意自己的人别紧张,一边冲普达说道:“普达,你别激动,你徐哥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放心哈!”
话落,见普达不肯放枪,他又道:“把枪收了吧,你徐哥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是开了枪,不仅你活不了,他也活不了。你应该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吧?”
普达似乎被他说服了,迟疑了片刻后,把枪又给收了回去。
“哎,这就对了,赶紧先让你哥去躺下吧。”刘康山说着,又让人去给徐时拿铺盖。
普达抱起徐时,将他安顿好了之后,就坐在了他旁边守着。
刘康山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忙活。
雨噼里啪啦地下个没停。
那些人挤在一处,默默地喝着肉汤,啃着馕。狼吞虎咽地吃完后,就开始昏昏欲睡。刘康山给这些人也都下了药。
时间在雨声中,不疾不徐地走着。
营地里,只剩下了刘康山那些人的声音。
有人喝了点酒,荤话一句连着一句,笑声一声接着一声。
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上,一只鸟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夜逐渐深了起来。
大约十点左右,已经下了快七个小时的雨终于停了。
而此时这林间的温度也已经降到了三四度左右,一张嘴,便有白气呼出。
火堆旁挤在一处的那些人虽然因为吃了药的缘故不能醒来,可此时已经有好几个,脸上开始泛出了不太正常的红。
“山哥,有几个发烧了。”说话的是一个叫李达的男人,是当初跟着刘康山从哈市到这边的十人之一。
刘康山皱了皱眉,道:“想办法给喂点退烧药,再起个火堆。”说着,又骂了起来:“这鬼天气,一进山就下雨。那些搞天气预报的也是,都他娘的是吃干饭的吧!”
李达低着头没敢接话,转头就去准备退烧药了。
半小时后,退烧药也已经喂了,另一个火堆也生起来了。温暖的火光跳跃着,终于让这周围的寒气稍微轻了些。
刘康山抽着烟,盯着周围的黑暗看了一会后,困意逐渐袭来,他安排好了值夜的人手后,便准备休息。
结果,刚躺下,不远处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些许动静,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刘康山瞬间警惕了起来,一把拔出手枪就打开了保险。
“朱日嘎,你过去看看。”刘康山忽然喊道。
站在后面的朱日嘎闻声,只得抱起枪,又拿了个手电筒,慢慢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摸去。
但,一直走出了几十米远,都快要看不到营地火光了,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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