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砚一听,立马掀开毯子,起身过去。
借着楼梯上的灯光,他打量了下江绾,近了才发现这女人额头全是汗,把头发都打湿了几绺。
素白的脸上,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立即抬手,还没碰到江绾,就被后者躲开。
“别试了,我头上都是汗……就是有点烧,没事。”
墨书砚却不听。
一向洁癖的他,浑不在意地把人拉到身前,温热的手掌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滚烫的温度,顺着皮肤传了过来。
他剑眉立即拧了起来,“都烫成这样了,还说只是有点烧?”
江绾头稍稍往后仰,没什么力气地扯了扯嘴角。
“我真没事儿,温度控制得住。”
墨书砚薄唇紧抿,转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
江绾现在脑子烧得迷糊,反应慢半拍。
“你干嘛呀?”
“送你上医院。”
“……不用,我喝药就行。”
“闭嘴!”
墨书砚低声呵斥,语气带着几分不快。
“江绾,你是不是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只会自己硬抗?生病了去医院,很难吗?”
借着身后的光线,江绾看出这人是真有点生气了,眉眼都压了下来。
她抿抿发干的唇,神情露出几分无奈。
“墨书砚,我是医生,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就是昨晚洗澡的时候,伤口不小心沾了水,可能有点发炎,还有,回国这段时间又连轴转,身体有点超负荷,才引起的发烧,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我现在真没力气,也不想动,你让我吃了药,上去好好睡一觉,行不行?”
墨书砚动作一顿,盯着她无力的样子。
几秒后,他脱下外套。
“你坐这儿,我去给你拿药。”
江绾松了口气,这次没再拒绝。
很快,墨书砚端着水杯回来了。
江绾接过,连道谢的声音都虚弱得很,喝过药之后,就准备回房。
“你的伤口疼得厉害?需不需要吃点止痛的?”墨书砚又问。
“不用,忍忍就好了,也不是很疼。”
说完,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开。
这会儿,她烧得正难受,脑子晕乎乎的,浑身都发软。
腿像是有千斤重,迈开都费劲,但脚步却很飘。
迷迷瞪瞪上楼时,她生怕自己摔倒,还想扶着楼梯扶手。
结果也不知是眼晕还是怎么的,她竟抓了个空,头重脚轻地就要朝前栽去。
关键时刻,一只结实的手臂,从后面揽住了她。
江绾感觉腰上一紧,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天旋地转。
下一秒,她就双脚腾空,稳稳落在了墨书砚的怀中。
“你……”她抬眸看着对方,满脸惊愕。
墨书砚没说话,打横抱着她,步履平稳地上楼。
到了楼梯拐角,江绾才反应过来。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墨书砚依旧强势,“闭嘴,老实点。”
他低眉,眸中满是不悦。
“你现在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
“……我刚刚那是没看清。”
“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让我帮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
江绾还想说什么,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但她实在没什么力气,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干脆闭眼缩在他怀里,任他抱回了房间。
一躺到床上,她就钻进被子里。
“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墨书砚挑了下眉,见她把被子拉到鼻子上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就伸手给她拽下来。
江绾吓了一跳,连忙拽住被角。
“你干嘛!”
“想什么呢?被子捂这么严实,也不怕闷死自己?”
“……我还没那么蠢。”
“哦,我只是好心提醒。”
墨书砚有的时候,是有种气死人不偿命的特质的。
江绾无语,咬着牙回了声,“谢谢提醒,你现在可以走了。”
墨书砚没再和她斗嘴,很快走了。
不过半夜的时候,他又过来了一趟。
这女人发着烧,又不肯去医院,谁知道半夜会不会烧得更厉害?
他进门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脚步。
到床边一看,果不其然,这女人睡得极不安稳。
她眉头紧紧攒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墨书砚试了下她的温度,发现烧还没退。
“都这样了,偏要逞强……”
他离开床边,去洗手间端了盆水,拿着毛巾给她物理降温。
犹豫了下,他又把她已经汗津津的睡衣脱掉,擦干净身上,然后换了身新的。
整个过程,江绾都浑然不知,睡得昏昏沉沉。
倒是墨书砚,有些遭罪。
等给她换好睡衣后,他才长长出了口气,僵硬地坐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冷静了会儿,身体里莫名窜出来的火,才终于熄灭。
黑暗中,他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向床上那一团隆起。
幽深的眸光中,透着几许复杂,还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
翌日,太阳升起。
江绾看到沙发上的男人,脑袋有些懵。
墨爷爷是让他睡在沙发上,但没让他睡在她房间里的沙发上啊。
她疑惑地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已经换了。
额头上的毛巾,随着她的起身,也掉了下来。
她愣了下,这才后知后觉,脸颊瞬间红了,莫名羞耻。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醒了?”男人微沙的嗓音,冷不丁响起。
江绾抬头,正好对上男人清明的目光。
“嗯,醒了。”她故作镇定,自然又客气地道谢,“昨晚谢谢你。”
关于衣服被换的事情,她只字不提。
墨书砚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见状,挑挑眉,也心照不宣地没有提。
……
东苑。
江若若下楼的时候,秦曼已经在吃早餐了。
“若若,我还以为你没在呢,昨晚你去哪儿了?怎么都找不到你?”
江若若拉开椅子,在她左手边坐下。
“昨晚我见书砚要走,就追出去了,然后……和他聊了聊,抱歉,阿姨,让您担心了。”
说话时,她半低着头,拿勺子舀着碗里的粥,不敢和秦曼对视。
秦曼没发现她的心虚,反而欣慰地笑了笑。
“这有什么可抱歉的,你这孩子,总算开窍,知道主动争取了,这是好事。”
紧接着,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若若回得很快,“凌晨快一点的时候。”
她故意说的很含糊,表情还透着几分羞涩。
昨晚宴会上人多,再加上有母亲和佣人帮忙打掩护,她不担心被拆穿。
说完,她还故意在桌下拉了拉衣服。
本就宽松的衣领,又下滑了几分。
锁骨上的吻痕清晰可见。
秦曼看到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这是??”
江若若装出才发现的样子,连忙把衣服拉起来。
她面颊发红,娇羞道,“我和书砚没什么,您别误会。”
秦曼眼睛都直了,“什么叫没什么,你们昨晚是不是……?”
仿佛半推半就,江若若轻轻点了点头。
“嗯,昨晚书砚喝了酒,我不放心,就想着过去照顾他,然后就……”
秦曼恍然,却有些不解。
阿砚对江若若的态度,她是知道的。
这么不待见她,怎么就突然愿意碰了?
不过,转念一想,酒喝多了,的确容易出事,倒也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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