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成斐进去之后看到孩子也睡的安宁便又起身离开，回到了谢如昕身边去。
他挥退伺候的人，上前坐在床弦边上。
瞧着谢如昕熟睡之中犹然苍白的带一点细汗的脸庞，心中情绪良多。
悸动，振奋，温柔，酸涩……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有一瞬抓着谢如昕的手，神思都恍惚起来，总觉得这一瞬圆满的不真实。
“如昕。”
云成斐低唤一声，俯下身去，脸颊贴在谢如昕脸上，轻轻碰了碰。
那一声声如昕，便是唤在谢如昕耳畔，一句句传入她耳中。
谢如昕睡梦中“嗯”了两声。
云成斐不舍得吵醒她，没有再喊。
先前那么多的血也吓到了他，云成斐不敢搬动谢如昕，也不敢上床去挤她，又不舍得去书房休息，便就在床边不远处的长榻上歇下了。
夜半，谢如昕身子不适醒了过来。
云成斐第一时间便睁开眼，跨步到床榻边去扶她，“怎么了？要什么？”
“我……我是要更衣。”
谢如昕有些窘迫地说，“你让李嬷嬷她们进来。”
“我抱你去。”
云成斐便掀开被子想抱她，哪知刚掀起一边，谢如昕猛然把被角按住。
云成斐却是已经嗅到了被褥之下浓重的血腥气息，还有方才那眨眼之间的一瞥，分明是看到她躺的褥子上一片嫣红。
云成斐大概是明白了些什么，竟是怔了好一会儿不知如何反应。
谢如昕说：“让李嬷嬷来。”
云成斐回了神，看着谢如昕的眼睛：“我带你去吧，你告诉我怎么照看你，我会做好。”
他想看看，她为生这个孩子到底吃了什么苦。
谢如昕面色紧绷，有些迟疑。
云成斐拿了一旁的被褥放在圆凳上，掀起被子，抱着谢如昕放到了那圆凳上去，便把床榻上染了血的褥子卷了起来。
这褥子用的布料他认得，一边柜子里有好多。
李嬷嬷放进柜子里的时候好像还放了好多暖炉在里面。
果然云成斐打开柜子便看到了褥子，而且暖炉放在一边，那些褥子也十分暖和。
云成斐拿了一条来重新铺好，转身半蹲在谢如昕面前，“现在呢？你是真的要如厕，还是只是换这个褥子？”
“我想如厕又不想。”
谢如昕先前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倒是没有那么窘迫了，反倒是有些茫然，“其实我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算是什么。”
“所以你得找李嬷嬷叫稳婆来，她们懂。”
云成斐沉默片刻。
他的确不懂，谢如昕也是头一回生产，即便习得医术，这事情也懂不了。
云成斐点头，把谢如昕抱回床上，还是叫了李嬷嬷来。
李嬷嬷带着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把云成斐挤到了一边去。
照里说这种地方，这种情况都是被视为不吉利，云成斐应该避的远远的才是。
但连太子都没提，其他人也管不了云成斐。
云成斐就这般站在一侧从头看到尾。
谢如昕被李嬷嬷她们照看，虽有些尴尬，但不至于太尴尬，可是云成斐一直站外面看，脸色数度变化，倒叫谢如昕心里怪怪的。
他脸那么白，被吓到了？
李嬷嬷她们替谢如昕整理了一番退出去后，云成斐上前坐在床边，一张俊脸紧绷，唇瓣开合许久，才说：“以后不生了！”
那些稳婆把手压在谢如昕的肚子上，按着她的肚子挤出产后残留在身体里的血瘀，看着可怖而渗人。
谢如昕脸色苍白的强忍疼痛，更是叫他看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从不知妇人生产如此可怕。
那句女人生孩子便如鬼门关前走一遭，以前听着无感觉，现在却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谢如昕轻喘了口气，低低笑道：“好啊。”
……
云成斐在谢如昕产后第五日，终于舍得入宫了。
这次入宫是为谢恩的。
宣武皇帝在谢如昕生产的第二日就送下无数上次来，还让礼物拟定了十几个名字，要云成斐自己挑选。
云成斐对孩子的名字早有想法。
但考虑到，自己想的也许会有所欠缺，比不上礼部那些人想的周全，所以还是把自己想的与礼部想的都拿去给谢如昕。
而后两人合计良久，最后选了子尧。
这名字还是云成斐取的。
云成斐让人把名字递交礼部以及皇族宗政，为孩子上玉碟，以及准备祈福之事。
临近年节，这宫中却没因为宣武皇帝身体每况愈下，没有什么过节的气氛。
云成斐随着小太监顺着宫道，一路到了御龙台来。
大殿一开，浓重的药香气息铺面而来。
云成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李禄迎了上来，低声笑道：“殿下到了，快进来吧，陛下都等您好久了。”
云成斐点点头，撩袍进到殿内，随着李禄到了喉头的寝殿去。
后殿内药气更加浓烈。
有两个太医在后殿伺候着，后殿的奴仆不多，殿内却十分暖和。
李禄引着云成斐到了龙床之前，欠身呼唤：“陛下、陛下？皇长孙来了。”
“嗯？”
床榻上，须发花白的宣武皇帝回头，浑浊的目光缓缓地落到了云成斐的身上，看了半晌，才笑了一下，胡须抖动：“是云成斐，过来坐。”
他那枯瘦的手拍了拍龙床一侧。
云成斐上前，坐在了龙床边上，瞧着宣武皇帝枯瘦蜡黄的面容，呼吸微绷。
上一次他见宣武皇帝，还是随着太子前来，一起为贪腐之事面圣。
之后几次前来问安，宣武皇帝因为各种缘故对云成斐不满，都是让他直接离开。
云成斐便是在御龙台前叩头就走。
他知道宣武皇帝身子不适，已到了弥留之际，但没想到两三个月的时间，他变得这样枯瘦虚弱。
PS：要完结啦！
另PS：有番外写副线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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