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苗石洞脸色不好看,显然他很不想在提起当年的事情。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女人年过半百,头发已经有了几分花白,许是因为日子还行的原因,她脸上的并没有生活的苦难。
反而带着几分养尊处优的感觉。
“苗石洞,苗银花的闺女比她当年更漂亮。”
这话一说,苗石洞的脸色立马变了下,四处巡视了一眼,压低了嗓音,“你疯了吗?不是说了,当年的事情谁都不许再提了。”
“能一样吗?不提的原因是因为我们都以为苗银花死了,但是她没有,她不止没有死,而且她的女儿还回来了。”
“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下手,不然到最后被那孩子查出真相来,你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苗石洞陷入了沉默,半晌后,他才说道,“当年我能把卖了苗银花,那是因为她还是个孩子,对我也没有防备心。”
“而且,我也没有直接出马,这才能达成这一步,现在苗银花的闺女回来了,看着就不是个简单的,你让我卖她?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卖?”
女人抬眼,把纳好的鞋底,慢慢的装了起来,若无其事道,“漂亮的姑娘,不是更好卖吗?”
“前头的秋山岛上面有不少光棍娶不到媳妇。”
秋山岛在苗家湾的前面,和苗家湾还能去崖州市不一样,秋山岛是完全的一个小岛屿,四面环海。
一旦上去,几乎没有在下来的机会了。
苗石洞看了她片刻,“人家说,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
“当年,我就不该信了你的话,犯下这种错!”
女人冷笑了一声,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打翻了针线篓,“少来都埋怨我,若不是苗银花过家家的时候,不乐意给你当媳妇,你会这样做?”
谁能想到呢。
帮人一起卖了苗银花,仅仅是因为当时,苗银花过家家的时候,不肯给苗石洞当新娘子。
而且也不爱和他玩,这才导致了苗石洞想要报复的心思。
当年年少的苗银花因为生得漂亮,打小就被原先的老族长家看重了,打算让苗银花和他们家定个娃娃亲。
将来是老族长家的儿媳妇。
但是后来,苗银花被拐,苗家和老族长家的亲事,也就此做罢。
嫁进老族长家的女人,变成了面前这个女同志。
女人站了起来,打量着家里的红砖瓦房,“况且,没有我嫁给苗大贵,你能住得上这种红砖大瓦房?”
娘家的房子,娘家的一针一线,哪一个不是吸她的血建成的。
这话一落。
苗石洞顿时不吱声了。
“好了,大哥,你别被苗银花的闺女给吓破胆了。”
“当年你能卖了她第一次,就能卖了她第二次。”
苗石洞闭了闭眼,终于下定了决心,“见机行事。”
这话一落,就等于说是答应了对方。
女人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是嘛,在苗家湾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大哥,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
老族长家。
苗海蛎领着陈美娜登门,只是,他们去的却不是族长家,而是当年的老族长家。
现在苗家湾的族长是苗大贵。
而老族长是苗大贵的父亲。
只是,给儿子娶媳妇后,他也退下了老族长的位置,便被儿子一家赶在了一旁的小屋子。
说起来,苗大贵家住的是正儿八经的红砖大瓦房,而他父亲住的地方,比狗棚也大不了多少。
一过来看到这一幕,陈美娜就拧眉,“一个族长住这种房子?”
连石屋都赶不上啊。
苗海蛎摆摆手,“被他儿子撵出来了。”
这——
陈美娜默然了下,“进去看看吧。”
苗海蛎点了点头,“进去别提这事,老人伤心着呢。”
一心一意为儿子着想,把儿子送到了族长的位置,哪怕是如今族长的位置不如以前了,但是多少也算是一个小官的。
在看看他自己,却被撵到了一旁。
陈美娜晓得这里面的轻重关系,苗海蛎跟着敲敲门,“老族长,你在吗?”
里面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了一阵呜呜啦啦的声音,“谁啊?”
“我,海蛎。”
“那你进来。”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头发花白,扶着拐杖走到门口来开门,见到苗海蛎后面还跟着人。
老人顿时有些意外,“海蛎,你这是?”一开口,就暴露了满嘴没牙的事实,整个嘴巴都瘪了下去。
“大爷爷,你怕是不认识吧,这位是苗银花的女儿啊。”
“苗银花?”
八十多岁的老人记忆有些模糊了。
“是啊,就是金山他妹妹,当年不是被拐走了吗?”
这——
老族长顿时从漫长的记忆里面想了起来,他眯着眼睛去看陈美娜,“小银花的闺女?”
企图从陈美娜的脸上,看出和苗银花的相似。
“像,像极了。”
“你妈小时候生得可漂亮了,跟年画娃娃一样,当时我还想和你阿公商量,把你妈妈说给我儿子,定个娃娃亲呢。”
过去的事情,再次提起原以为会忘记,却没想到竟然格外的清晰。
老族长的脸上也难得浮现了几分精神,“进来吧。”
“你妈这些年过的可还好?”
带着几分关切。
屋内很小,但是却被收拾的很干净。
陈美娜,“还行吧,被拐卖后意外去了首都,然后嫁给我爸,过了一辈子。”
“这不还惦记着以前的家人,便让我回来寻亲。”
三两句话就解释清楚了,几十年的事情。
这让,老族长忍不住看了过来,“你这女娃娃不简单。”
就她这个口才和见识胆魄,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陈美娜笑了笑,把白糖递过去搁在了小桌子上,“都是普通人罢了,若真是有能力的大人物,又怎么可能过了几十年才来找呢?”
老族长看到那白糖,他沉默了下,要是搁着年轻的时候,他一准拒绝。
可是现在老了。
日子不好过,孩子不孝顺。
有了这白糖,兴许也能多熬两天。
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却仍然问道,“你这次上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只有帮人办了事,他才会觉得这白糖拿的踏实一些。
陈美娜单刀直入,“我想问下,我阿爷和阿婆的名字。”
“你这是要给他们立墓碑?”
也只有立墓碑的时候,才会用得上大名。
“对。”
老族长听完,他半晌才说,“你阿爷和阿婆命好啊,命好!”
一连着感叹了好几声。
苗海蛎非常懂老族长的心情,像是他们这种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担心的无非是生前生后事。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以后死了,能不能遇到像是陈美娜这种孝顺的晚辈。
“我也觉得我三爷他们命好。”苗海蛎感叹了一句。
“老族长,你帮忙把三爷他们的大名给找出来。”
老族长点了头,返回自己的床上,从枕头下面找了一个泛黄的本子出来。
当着陈美娜他们的面翻了起来。
苗海蛎怕陈美娜不懂,便主动解释道,“这是苗家族谱。”
陈美娜点了点头。
就见到老族长眯着眼睛往下看,“苗家第三代——苗华贵,李若梅,子苗金山,女苗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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