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歇息一会儿,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干粮。
等她再次见到天明时,她厚厚的棉裤也被磨破了,膝盖早就不像是自个儿的了。
她推开外面那个木板从枯井里爬出来时,与一个苍老的面容对了个正着。
周桂兰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这儿竟然是在一户人家家里。
那老人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周桂兰,皱着眉头问她:“你是哪个小辈?”
周桂兰这些日子一直在通道里,突然听到有人跟她说话,她耳朵都在嗡嗡响。
她张了张嘴,问那老人:“你知道徐家吗?”
那老人咧嘴笑了,脸上的沟壑如同盛开的菊花,“小娃子还有点心计,都不报上徐鼎的大名。瞅着你这年纪,这护国公府可就只跟徐常林那小子配上了。”
周桂兰松了口气,从通道里爬出来。在太阳底下,她才发现自个儿的腿上都是血,手也划破了,指甲上也都是泥。
“你能找到这儿来,就是说这护国公府的人在逃命了,还有多少人啊?”
那老人咳嗽了一声,问周桂兰。
周桂兰没吭声,反倒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我是要给徐家留根的人,你瞅瞅老头子我在这出口守了一辈子了,还防着我?”
周桂兰思索片刻,也不瞒着了,就报了人数。
那老头子倒吸了口凉气:“还有这多人你怎么就来这儿了?少说得再死一半儿徐鼎才能让你们走着通道啊!”
“京城如今到处是死人,爹带着人不晓得杀到哪儿了,这通道是我自个儿找到的。”周桂兰也没瞒着,将这些事儿都说了。
那老头转过头,对着里屋喊了一句:“留根,你要干活了!井被打开了!”
这一嗓门下去,屋子里就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健壮的男人,皮肤黝黑,人高马大的,瞅见周桂兰后,咧嘴笑了下,就低下了头。
“你顺着通道去把人都接出来,这常林媳妇儿,就让她好好歇着吧。”
那老爷子对着叫留根的男人道。
男人应了声,又转身回了屋子,再出来时,身上已经多了好几个袋子。
在他进去之前,周桂兰喊住了他,将自个儿护在怀里的那个玉镯子给了他,让他拿着这玉镯子去跟小九说。
那男人接了就下井了。
周桂兰累极了,坐下就不想起来了。
老爷子又朝着屋子里头喊了一嗓子,让儿媳妇做饭准备吃的,一个女人应了一声,就钻进了厨房里。
歇息的空晌,周桂兰跟这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这是京城外头了,深山里头也不会有人来,你们来这儿就保住命了。我?我叫留根,我儿子也叫留根,我们家世世代代的男丁都叫留根,留徐家的根。咱们这世世代代都得守着这口井,守着徐家的命。”
“谁让徐家先祖救了我家先人的命呢?我们祖祖辈辈的都得报恩,活不下去了也有徐家接济,徐家每代都得来我们这儿住上一年半载的,上回来还是小常林呢。”
“那通道肯定不能大了,要都是败家子,留着出来了也是个死,能活下来的,要不就是孩子,要不就是身子好的后代。”
“你这女娃娃还真是聪明,能找到这儿来。这徐鼎也是老糊涂了,也不晓得能不能活着,都不肯交代一句。”
周桂兰就在这个山林住了下来,多日不见太阳的她整日端了凳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留根老爷子坐着就跟周桂兰唠嗑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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