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等周桂兰他们走远了，这才回来，将门关了起来，自个儿坐在炭盆旁边烤火。
见她不说话，周开枝试探地开口：“娘，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生你气？我干啥生你气？傻闺女，我是心疼外孙外孙女！”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你瞅瞅桂兰过的是啥日子，再瞅瞅你！你这老的都要赶上你娘我了！”
周开枝心里直冒酸水，可到底也没敢再应老太太的话。
孙狗蛋也是皱了眉头，想到刚刚周桂兰说的，这心里就有些虚。他推了推周开枝，周开枝当没瞅见，自个儿抱着三丫烤火。
眼瞅着这屋子里就老太太一个人了，再想到家里爹娘的话，孙狗蛋到底还是没忍住，再次开口了：“娘，这烧碳的事儿，您能不能跟桂兰说说，让我们去跟着烧炭？家里穷，几个孩子也吃不饱……”
“爹，只有咱们一家子吃不饱，我大伯他们吃得可饱了！”大丫插嘴。
刚刚她爹被举起来她也担心出事儿，可这会儿又觉着爹不该说这话。
“你这丫头说啥呢！”孙狗蛋脸挂不住了。
老太太伸手将大丫拉了过来，手摸了摸她的头，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大丫，你才像我徐梅花的闺女！”
这话听在周开枝耳朵里，就只觉着耳朵都发烫。
“外婆，我想过了，小姨说得对，我们分家出来住才能好好活着，要不下回被推下水的还指不定是谁呢。要是我爹娘不乐意，我就带着弟弟妹妹出来自个儿过！”
“大丫！你胡说啥？！”孙狗蛋再次怒喝。
哪儿有孩子不跟自个儿爹娘一块儿过的？他们几个孩子能干啥？
“我也跟着大姐过，我不要回那个家了！”一直没吭声的二丫，往大丫那边儿跑，边说着。
上回就是她照顾的大姐，奶说的那些话她也都记在心里。就是饿死，她也不想再回去了。
大虎小虎也走到大丫那边儿站着了，没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了。
三丫也蹬着腿想从自个儿娘怀里下来，周开枝没法子，只能将她放在地上，三丫迈着小短腿就朝着大丫跑了过去，两只手紧紧抱着大丫的腰。
“你们！你们要气死我跟你娘啊？”孙狗蛋气得手狠狠捶了一把自个儿的大腿。
“瞅见了吗？你们的孩子都不想跟着你们过了，瞅瞅你们那样！”老太太指着他们两人骂了一句，随即拍了拍大丫的肩膀：“大丫，你们就是想出来，也没法儿立户……”
“没事儿奶，我嫁个老头，等他蹬腿了我就是寡妇了，可以自个儿立户。”大丫说着，丝毫不晓得自个儿这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啥？大丫，不成！那会毁了你一辈子的！我不答应，你咋这不听话？”周开枝着急起身，快步往大丫这边儿走过来。
这可是她大闺女啊，她总想着找个人家好好嫁了，往后有好日子过……
“娘，我要是不这么干，谁家会乐意我带着弟弟妹妹嫁过去？只要能让弟弟妹妹长大，我做啥都成！”大丫说着说着，眼泪掉得更凶了。
这话像是刀子一点点割着周开枝的心，她这么守着这家是为了啥，不就是几个孩子还有这男人？可孩子都说了这话了，她咋能不伤心？
“不成，娘跟着你过，娘带着你们出来过！”周开枝说着，就冲了过来，伸手，将几个孩子都抱在怀里，痛哭出声。
老太太这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这个傻闺女，还能晓得为了孩子硬气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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