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独自一人潜伏在审判所的诡假面,正一脸困惑地站在图书馆内。
不远处,杨书典站在书架上,正用掸子仔细的清扫着书本上的灰尘,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烈。
“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奇怪?”诡假面喃喃自语,眼神越发困惑。
他自然能推论出杨书典的身上或许也有问题。
可观察至今,这种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的行动,实在难以想象杨书典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啷!”
仿佛是金器坠地的声响。
诡假面只觉得眼前莫名一晃,等看清之后,发现是一枚金色的信仰勋章就掉落在杨书典的身下。
“嗯?”诡假面一愣。
信仰勋章?
但是这个代表了审判长权威的东西,不是只有一个吗?而且已经被杨书典交给了宁丰,怎么现在又出现一个。
站在梯子上的杨书典,看了看地上的勋章,然后缓步走了下来。
在梯子“吱嘎”作响的杂音当中,他默默将信仰勋章捡了起来,更是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假面先生,我猜你一定很好奇,为何会有第二枚勋章,是吗?”
原本还低着头的诡假面瞬间头皮一炸,几乎是眨眼间绷紧了身体,一双眼死死盯着正抬头看向自己的杨书典。
这一刻,杨书典已经举起了信仰勋章,将其放在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前。
“出来吧,在我的面前,任何谎言和伪装,从一开始就是无所遁形的。”
“包括刚才你跟踪我去牢房,跟踪我去找审判长,我都看在眼里。”
诡假面脸色一沉,散去诡迷雾的同时,便试图沟通宁丰。
可等了片刻,却没有宁丰的任何回应,甚至连琉璃金线的状态也无法看清。
这让诡假面立刻意识到,这个审判所内应该有某种诅咒,能够彻底隔绝自己和宁丰的联系。
“是你搞得鬼?”诡假面脸色不善,全身已经出现了那一个个代表契约诡异的面具。
杨书典的表情也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和初次见面的彬彬有礼不同,眉宇间已经多了一份成年人的阴霾之感。
“其实说真的,我不想和你们为敌。”杨书典轻叹一声,将信仰勋章紧握在手:“并且严格来说,我们之间的真正恩怨其实就是家畜公寓。可也正因如此,你们才诞生了一位新的同伴,也就是徐予。不是吗?”
诡假面没有因为杨书典的温和而放松警惕,反倒是抬手摘下了象征徐予的面具,隐隐对准了自己的面庞:“所以,你承认你是杨公子了吗?”
杨书典自嘲一笑:
“杨公子……”
“还真是一个让人有些厌恶的名字啊。”
“我的确是杨公子,或者说是你们在找寻的杨公子,但并不是无污染区那位杨公子。”
诡假面眉心一蹙。
是杨公子,但又不是杨公子……
“你夺舍了他?”诡假面眉心一跳:“你不可能是陈信,但你也不可能是四大恶体,所以你应该是某个诡异?”
杨书典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朝着诡假面的方向走去。
察觉到对方身上的诅咒开始扩散后,诡假面仿佛想到了什么,立刻套上了徐予的面具,在彻底化身为徐予之后举起了诅咒的剔骨刀:“你是《审判所律典》!你是那本法律书化身而成!”
杨书典脚步一顿。
他看了看徐予的那张脸,忽然笑了起来:
“竟还真的有几分陈煜的影子。”
“那个天生恶童,恐怕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筹谋的一切,却是成就了一个名为徐予的新生人格。”
说着,杨书典缓缓抬起一根手指,将诡假面举起的剔骨刀一点点按了下去:
“我说了,我不打算与你们为敌。”
“我虽然利用了你们,却也让你们顺利杀死了这个禁区的四大恶体。”
“现在,只要等到四大恶体彻底死亡,让审判长重新回到他应有的位置上,这个禁区就不攻自破了,所有的一切也将恢复原状。”
诡假面眼珠一转,心里对杨书典的意图有了一个大概的盘算:“你在找一把锋利的刀,一把足以彻底解决四大恶体的刀?这么来说,地藏菩萨也是你带出去的?”
杨书典似乎也不打算隐瞒了,承认得很干脆:
“雷部正神、地藏菩萨,以及我的根源,就是审判所最后的希望。”
“雷部正神早年间被宁炎、陈雨冉偷偷带了出去。”
“我夺舍了那个无污染区的纨绔子弟,成为了调查局的行政总务,用这样的便利条件将地藏菩萨带了出去,并通过文玩市场交易进入了某户人家。”
诡假面闻言心头一动。
交易给了某户人家?
如此一来,倒是也能对应韩成在防空洞内看到的幻觉。毕竟那一家三口死亡之前,也是供奉过地藏菩萨的。
可看着杨书典的意思,用含有诡药元素血液污染了地藏菩萨的,应该不是他。
要不……当面问问清楚?
念及至此,诡假面刚要开口,却见杨书典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三大恶体无法摧毁审判所的根源,就无法彻底掌握审判所,那就只能通过‘循环审判’来不断摧毁审判长的灵魂。”
“但这的确需要相当长的周期,也给了我寻找‘无罪花种’的时间。”
“于是,我利用‘杨公子’的身份,开始寻找符合‘无罪花种’培养皿的人才。可在档案里看来看去,竟是没有一人符合要求。”
“说到底,如今这个世道,已经没有谁愿意为他人付出了。”
诡假面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反问道:“苍泽和凌姚呢?你不是也同化了他们两个吗?”
杨书典露出一抹赞许之色,但赞许中又透着遗憾:
“苍泽、凌姚这两人倒是好苗子,但他们也有各自的缺陷,依旧够不到标准。”
“凌姚杀伐果断,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但行事鲁莽,经常会出现旁人遭受‘池鱼之殃’的问题,慈悲心少了一些。”
“苍泽性情古怪,心思细腻,擅长情报、分析、研究,但做事过于圆滑,瞻前顾后,正义感少了一些。”
“你也不用如此警惕于我。”
“你想想,他们两个无权无势,又年纪轻轻,是如何爬到五大总务的位置上的?”
诡假面闻言一愣。
这个问题,的确从来没有人考虑过。
他们的晋升速度对比同样的年轻人,恐怕是坐火箭了。
杨书典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不是我暗中操作,他们能上来?我是借用了杨公子的皮囊,剩下两个总务在轻度污染区也是有权有势,也就他们两个是草根出身。”
“我说对你们没有敌意,也是真心实意的。”
“我对行政总务的位置并不留恋,只是为了帮助审判长寻找合适的花种培养人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给五伥号游轮的孩子超度,再加上家畜公寓的事情,我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韩成这样一个有正义感的好青年。”
“也正因为发现了他,我和宁丰之间的些许恩怨其实是可以一笔勾销的。”
说话间,图书馆外突然出现了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诡假面立刻紧张了起来。
却见大门被一把推开,三十个私兵拿着各种武器枪械,竟是直接将牢房当中的陈信送了过来。
此刻的陈信,身体已经破碎的相当严重了。
他吃力地抬起眼睛,看向杨书典时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难为你了,孩子。”
杨书典连连摇头,看向陈信时,眼神里多了一抹敬重:“审判长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主人相媲美的存在,只有你活着,审判庭才能更好,调查局才能更好。”
诡假面眉心一跳。
主人?
他立刻横起剔骨刀,拦在了杨书典和陈信的面前:“你的主人是谁?和陈信又有什么关系?”
杨书典也不恼,很耐心的解释道:
“我的主人,就是调查局第一代的审判长——梁鑫。”
“他也是当年调查局总局长梁森的弟弟。”
“我由他编撰而成,更是在审判所长年累月的信仰当中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智慧,按照你的话来说,就是从一本法律书变成了诡异。”
“只可惜,当我苏醒时,审判庭已经变得乌烟瘴气。直到……陈信审判长的出现。”
“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主人昔日行事的影子。”
说着,杨书典将那枚信仰勋章从怀中取出:
“其实,信仰勋章是有两块的。”
“这块才是核心,给到宁丰的那一块虽然也有震慑作用,但更多是帮忙吸收恶体的能量的。”
“他们已经将四大恶体几乎全灭,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佩戴上徽章,陈信审判长就可以拿回真正的主导权!”
杨书典将诡假面的刀缓缓推开,并将黄金勋章挂在了陈信的衣服上。
也就在这一刻,数道传送光芒中,宁丰带着众人回返到了图书馆。
“诡假面,阻止他,陈信就是最大的阴谋家!”宁丰惊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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