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可能到死也没明白,为什么对方这员大将不跟他进行马上搏战,这绝对有损一个将领的荣誉,而且,通过搏战杀死对方,更加能证明一员大将的勇武。
只能说,高衡这个来自后世的特种兵根本就没有这种老掉牙的观念,战场之上,只有胜负,没有其他,只要能取得胜利,什么手段都是可以用的,自己明明有火铳,为什么还要跟你单挑。此刻,高衡的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后世一个著名电视剧主角的话语,“他娘的,咱老李要是有小鬼子那么富,干脆也别拼刺刀了,一人一挺机关枪,见人就突突,那多痛快。”
高衡也想说一句,但凡是拼刺刀,玩冷兵器,那都是因为财力不足,比如后世的漂亮国,人家上来就是狂轰滥炸,搞什么范弗利特弹药量,近战用的都是漂亮居合,能连发七次的那种。
自己的兴华军也是一样,若是资金和装备全部到位,安南骑兵连他们的边都摸不到,怎么还会有冲入阵中这种事情发生。若是有钱,干脆一人一门四轮磨盘重炮,见人就开炮,轰他娘的。
高衡一边想着,一边打马冲上去,用手中长枪刺入了韩进的尸体,然后双臂发力,将其尸身高高挑起,大吼道:“敌将已死!”
正在拼杀的安南骑兵和兴华军步兵下意识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安南骑兵目瞪口呆,士气大减。韩进在边军骑兵中的地位奇高,谁也不会想到,一员百战老将竟然会在升龙城下被敌方将领这么轻易干掉了。而且死得非常不体面,一颗铳弹就结束了他的生命。
而相反的,兴华军士兵却爆发出一阵欢呼,士气顿时高涨。宋志更是扔下腰刀,捡起地上一杆长枪,将发愣的安南骑兵捅死了两三个。支援上来的炮兵也纷纷捡起战死兄弟们的长枪,将面前的安南骑兵刺下马来。
安南骑兵一阵大乱,高衡大吼道:“将士们!把他们顶回去!杀!”
“杀!杀!杀!”兴华军士兵们呐喊着,举着兵器发动反击。
战场上陡然的变故让正在跟兴华军骑兵对战的安南马队也是一阵大乱,阿木他们抽出马刀,趁着这个空档大砍大杀,本来安南马队就没有阵型,韩进只是命令他们来堵截阿木,现在碰到兴华军骑兵集群冲击,更是没有招架之力,象兵也被一个个打翻,从高处跌落下来。
战场局势发生了逆转,安南骑兵的一些将领回过神来,大喊道:“撤回去整队!”
安南骑兵接到命令,开始退却,兴华军却趁势压上,不断收割对方生命。跳出阵中的安南马队立刻遭到了吴荣炮兵旅的轰击,火炮已经冷却完毕,吴荣的炮兵再次怒吼起来,对着混乱撤退的安南骑兵就是一阵猛轰,将落在后面的安南骑兵接连炸翻。
此刻的正面战场,战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浑蛋!让开!都他妈的让开!”北河兵阵型之中,安德森正在大呼小叫。这些北河山地兵脚力很好,速度很快。本来安德森的西洋火铳队是跟着北河兵一起进攻的,谁能想到跑到一半,因为安德森要维持火铳队的阵型,反而让北河兵跑到了他们的前面。这下就尴尬了,火铳队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总不能直接开火,那会把前面的北河兵打死。
对于北河兵挡住了自己射界,安德森异常恼火,但他们乱糟糟冲到了前面,安德森又没什么办法把他们分开。
结果,北河兵被兴华军的四四式火铳成片打死,这才散乱起来,安德森这才获得了机会。
一千多西洋雇佣兵分开了人群,冲到了前面,安德森看见对方火铳不断轰鸣,心中一股好胜心油然升起,“小伙子们!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一千多西洋火铳兵列阵听着鼓点冲了上来。
“他娘的,这又是哪来的红毛鬼!”王奇大骂道。就连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西洋兵都来跟兴华军作战,这不能不让将士们愤怒,对于西洋兵,兴华军战士们有着刻骨的仇恨,因为新安港一战,洋人杀死了不少谅山府的军民,谁没有亲人朋友死在新安港,一见是西洋人上来,兴华军战士们纷纷举铳,朝他们射去愤怒的铳弹。
砰砰砰,双方火铳不断交火,很明显安德森低估了对方火铳的威力,他们的射程赶不上对方,射速也赶不上对方,虽然手中的家伙事比京兵的好一些,但是下场都差不多,大片的西洋雇佣兵被直接打死,有的人甚至连开铳的机会都没有。
又是一阵排铳打过去,兴华军的士兵们就像是机械一般,不断重复着装弹射击的动作,虽然每个人的肩膀都被火铳的后坐力撞击得生疼,但没有人停下。西洋雇佣兵被打死了足足一半人,安德森和手下人崩溃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小丑一般,被敌人碾压。西洋人本来就是拿钱办事的雇佣兵,谁也不会真的玩命,看见这场面,不跑的是傻子。
他们扭头撒丫子就跑,问题是,这么干一下子将安南军队的阵型给冲乱了。本来北河兵的将领们还以为这群西洋人有多厉害,没想到比他们还废物,现在反而掉头冲乱了自己的阵势,有将领拔刀吼道:“后退者,杀无赦!给我拦住他们!”
立刻有北河兵上去堵住安德森等人的退路。都这个时候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安德森大叫道:“该死的,弄死他们!”砰砰砰,雇佣兵的铳弹没有打着兴华军,却朝着自己人头上倾泻,顷刻间就有数百北河兵被打死,安南军队的阵型更加混乱。
郑祚在后面气得要吐血,他发誓回来之后一定要找安德森这个废物兴师问罪。
王奇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空档,正好边军步兵被黎维佑的保皇军拖住,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兴华军可以趁着这个时间进行反击,总被压着打不是个事。
“他娘的,老子不过了,全军上刺刀!反冲锋!”王奇吼道。
高衡经常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王奇和兴华军的战士们也是这么想的,况且,敌军已经开始动摇,是时候给他们增加一些压力了。
王奇抽出腰间刺刀,咔嚓一声装在了火铳前端,兴华军的刺刀都是三棱样式,像是个大号的锥子,之所以采用这种结构,一方面是高衡对三棱军刺有情结,另一方面在现在这个时代,这种菱形刺刀比较易于生产,而且结构稳定坚固,拼刺刀的时候不容易弯曲折断。至于功能性方面就差很多了,除了捅刺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用处,而且战斗的方式也很单一,只能突刺,不能进行劈砍。但没关系,真要是把突刺这一招给练到出神入化,一般的敌人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王奇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对着一个北河兵的前胸就送出了刺刀,“杀!”他大吼一声,刺刀从前胸没入,背后穿出,那人连惨叫都没有就直接像是一滩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王奇这一下角度极其刁钻,就是奔着心脏去的,一招毙敌。
王奇踩住那人的尸体,拔出刺刀,迎向下一个敌人。
旅长如此神勇,兴华军将士们士气大振,他们哗啦一下抽出刺刀,排成整齐的阵列朝着敌人发动了刺刀冲锋。
安南军队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家都咬着牙撑着一口气,但随着郑廷、韩进等大将战死,兴华军愈战愈勇,安南人的士气却在不断滑落。
“杀啊!”兴华军将士们整齐地垫步,送出刺刀,将一个个敌军挑翻在地。安南人何时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们被打得抱头鼠窜,兴华军硬是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骑兵将士们!突击!”正在双方杀的难解难分的时候,阿木那里却分出了胜负,千余安南骑兵根本挡不住兴华军重甲火铳骑兵的冲击,象兵的速度又不如骑兵,追也追不上,距离近了还会挨打。
阿木的骑兵冲破了安南人的阻拦,朝着安南步兵发动冲击,这下形势发生了反转,安南步兵要面对兴华军骑兵的滔天怒火了。
骑兵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装备了前档甲的兴华军骑兵如入无人之境,按照连队排列而成的五个小型锋矢阵,就像是锋利的羽箭一般,将安南人的步兵撕裂分割,他们用火铳轰击,用马刀劈砍,战马仿佛已经了解主人的心情,它们用头顶,用马蹄踩,不断收割安南步兵的生命。
不知道崩溃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的,也许是安德森的人冲乱北河兵的阵型开始的,也许是从兴华军骑兵杀入步兵大阵中开始的,又或许是因为韩进被高衡一铳打死,总之,围攻兴华军步兵大阵的安南人崩溃了,先是一个人掉头逃跑,一个人带动十个人,十个人带动一百个人,整个安南军队就像是草原上到处奔跑的兔子一般,四散逃亡。
郑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明明是胜券在握,怎么一瞬间形势就颠倒过来了。他大叫着:“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随即只觉得喉头一甜,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上涌动,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出,仰面向后栽倒。
幸亏是郑威眼疾手快,一把将郑主给扶住,身边的神宗早就是没了主意,头上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他明白,一旦升龙府被黎维佑夺回,他这个皇帝可就算是做到头了,不仅如此,按照历史由胜利者书写的原则,黎维佑才是天命,才是正统,自己这个依附于郑主的皇帝估计会被直接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史书上只会记载自己懦弱无能,没有反抗精神,被郑主当做傀儡使唤。
神宗腿脚一软,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过此时,卫士们都围在郑主的身边,根本没有人去管他这个傀儡皇帝。
不仅是郑主气的吐血,城下指挥的郑祚也傻眼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压上了数万人马,明明已经取得了巨大优势,怎么就被兴华军逆转了,兴华军从头到尾投入的兵力也不过一万人,自己可是有着数倍的优势啊。
平原上,安南军队猪突狼奔,跟黎维佑纠缠在一起的边军步兵也蒙了,士气这种东西,一旦失去,短时间内基本不可能再恢复过来,看见大家都在逃命,要说边军士兵们不动摇是不可能的。
阿木的骑兵在安南军队中反复冲杀数个来回,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在高衡的带领下,兴华军步兵大阵也散开,发起了反冲击,虽然兴华军侧翼和后阵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但此次随高衡出战的将士,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老兵,即便是承受了巨大的伤亡,却丝毫没有动摇他们的战斗意志。
不单单是兴华军,保皇军士兵的士气也被激发了出来,黎维佑也没想到胜利的曙光会突然出现,上万保皇军将士高呼万岁,朝着黎文晓的步兵发动凶猛反击。
郑祚喃喃道:“完了,全都完了。”
吴荣的炮兵完成了散热,所有的火炮再次轰鸣,不断将逃跑的人群炸翻,战场上到处是火光、黑烟、爆炸、惨叫,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但城外的喊杀声并没有停止,到处都是的火光将战场照亮,兴华军和保皇军顺着火光不断地搜寻敌人,兴华军这边还好一点,只要是跪地投降的一律不杀。但是保皇军可就不一样了,杀红了眼的保皇军管你投不投降,都是一刀砍翻,郑主的军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城外尸山血海,城内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就人心惶惶的民团一看这种场面,纷纷扔掉兵器,脱下衣服就开始逃亡,城内的守军本来就不多,黑暗中根本弹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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