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玄的小脸十分严肃，但语气中多少带了点无奈。
“我真的不能跟你钻那个狗洞，我还要习字，父皇会检查的。”
顾华棠歪了歪脑袋，一派天真地问。
“哥哥，你说的父皇，就是我们的爹爹嘛？”
顾煜玄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对，你要叫我皇兄，不是哥哥。”
顾华棠撅了撅嘴，有些不理解。
爹爹就是爹爹，娘亲就是娘亲，哥哥就是哥哥，为什么要叫一个不一样的称呼？
但她没在这种小事上计较，而是十分执着地拉着顾煜玄的衣袖道。
“哥哥，你就陪人家玩一会儿嘛，那我们不钻狗洞了，我们去掏那个鸟窝好不好？”
顾煜玄已经坐下习字了，闻言头也没抬。
“不去。”
“那我们去采花叭？”
“不去。”
“抓蝴蝶？”
“不去。”
顾华棠彻底生气了。
“你这也不去那也不去，你都不陪我玩，你不是我哥哥！呜哇！！”
顾华棠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顾煜玄大惊，连忙起身，足足退开了三步远。
“你，你哭什么？我可没有欺负你。”
顾华棠停顿了一下，扁扁嘴，又哇的哭了起来。
顾煜玄：“……”
沈清颜收到消息的时候，江慕凡刚走不久。
她心中焦急，莫不是两个小毛孩第一次见面，一不小心起了冲突？
等她赶到的时候，几个宫女和嬷嬷正七手八脚地哄着顾华棠，而顾煜玄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沈清颜心中一紧，在看到顾煜玄的那一刻，鼻子顷刻间酸了。
她的第一个孩子，自己在他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就离开了他，实在称不上是一个好母亲。
“煜玄。”
顾煜玄怔愣地看着沈清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恭声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
礼行的规规矩矩，明明只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却像个小大人一样。
沈清颜心一下子泛起了疼，密密麻麻的，让她呼吸都不稳了。
在没有娘亲照顾的这三年里，他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沈清颜蹲下身来，与顾煜玄平视，勉强压抑住即将流出的眼泪。
“煜玄，是娘亲不好，离开了你三年，娘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看到沈清颜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顾煜玄不知为何也有点想哭。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他的母后，因为父皇的房间里，挂满了她的画像。
并且当他的功课十分优秀的时候，父皇就会给他讲有关于母后的故事，他很爱听，也很想见到他的母后。
如今终于见到了，他再也不是没有娘亲的孩子了，再也没有宫女太监敢议论他了吧？
就在母子两人正在煽情的时候，顾华棠奶凶奶凶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娘亲，哥哥，你们是忘了我的存在嘛？”
沈清颜这才想起，一旁还有个小祖宗正在作妖。
她上前想把顾华棠抱起，结果走近一看傻眼了。
“顾华棠！”
顾华棠一听到自己名字的全称，就知道大事不妙。
于是立即跑到顾煜玄身后，急急求助。
“哥哥救我！”
顾煜玄对此有点懵，你刚才不是还哭唧唧的吗？怎么就……
沈清颜看出了他的疑惑，直言道：“棠棠，你以后若再这样干打雷不下雨的装哭，我可就打你手心了，还有，你今日刚换的新衣服，现在是怎么回事？”
全是墨汁。
这是顾华棠刚才缠着顾煜玄和她玩时，一边缠一边抹的。
顾煜玄惊讶地看着顾华棠，果然发现她脸上半点泪痕都没有。
顾华棠吐了吐舌头，促狭地眨眨眼。
“娘亲，你别生气嘛，我知道错啦，我就是喜欢哥哥，想和哥哥一起玩嘛，是不是呀哥哥？”
顾华棠摇晃着顾煜玄的胳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企图让他帮自己说话。
顾煜玄看着这个和他见面不到一天的妹妹，一点脾气都没有，转头对沈清颜道。
“母后不要生气，妹妹她只是顽皮了些，她会改的。”
沈清颜有些惊讶。
她本以为兄妹两人第一次见面，多少会有点小不自在，但没想到顾煜玄会这么护着顾华棠这个妹妹。
一时间，沈清颜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自己生的儿子和女儿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都是儿子调皮，女儿温软，自己生的好像反过来了。
顾华棠却不管旁的，一听顾煜玄为自己说话，别提有多开心了。
“哥哥哥哥，你真好，那你现在能陪我玩了嘛？”
顾煜玄：“……”
本来都已经被妹妹软萌的模样可爱到了，结果发现她好像满脑子只有玩。
沈清颜看到桌上的一张张的字，格外惊讶。
“煜玄，这些都是你写的吗？”
顾煜玄点点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儿臣写的不好，还请母后莫怪。”
沈清颜更加惊讶了，“你这叫写的不好？”
那些字个个写的既漂亮又工整，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写出来的！
而且还写了那么多。
顾煜玄有些疑惑，可是父皇说，他写的根本不达标，几乎每次都要重写的。
沈清颜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即道：“来人，把这些笔墨纸砚都撤下去。”
“煜玄，你已经写得很好了，还写了这么多，不能再写了，你需要休息，如今你就放心与棠棠去玩，你父皇那里我会说的。”
顾煜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顾华棠却兴奋极了，拉着他就跑。
“太好了！哥哥，我们去那边玩！”
看着两个小身影手牵着手一起玩闹的身影，沈清颜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心中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这三年，她何尝不想顾煜玄？如今看到他这般规规矩矩，没有丝毫同龄孩子该有的活泼天真，她就一阵心疼。
沈清颜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从江慕凡来到昭华宫开始，就一直暗中观察着她。
*
云妃回到寝宫后，心跳还没缓过来，她的情绪十分激动。
因为她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当年沈清颜离宫后，她没有放弃对沈清颜的暗中调查，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在皇宫一处小花园的泥土里，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药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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