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挂钟，开始敲响。
细听，深夜十一点了。
颜凉榆预备躺在床上，哪怕睡不着，也合眼休息。
院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
她心中发紧，奔到前窗去看情况。
院门只敲响了两下。不待佣人起来开门，有个黑影翻墙而入，引得白霜屋子里的小黑一阵狂吠。
白霜呵斥了狗，黑影朝颜凉榆的卧房而来，脚步极快。
颜凉榆：“……”
都预备翻墙了，敲门图什么？
听个响动，图个热闹吗？
她打开了房门的锁，怕他再次敲门弄得震天响。
门被推开，她被一身热气的男人用力抱住。
景宪之不由分说，先吻住了她。
吻够了，他将她打横抱起来：“别动了胎气。”
颜凉榆愕然：“你……”
慢半拍才听到他低笑，是在故意逗她。
她又有些恼。
景宪之将她放在床上，翻身压住她，笑了起来：“我这么厉害，隔着肚皮都叫你怀孕了？”
颜凉榆：“我没怀！”
“真的吗？姜公馆都说你怀了。”他道，“没怀我的，那是怀了姜期言的？”
颜凉榆想要挣扎：“你胡说什么？”
景宪之只是笑：“我这么听到的，就这么说了。”
颜凉榆反而搞不懂他的情绪。
是觉得有趣，还是气到了极致，来找她算账的？
不太像很生气。
可这有什么趣儿，值得他开玩笑？
颜凉榆有点恼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宪之又吻她，这才正经几分：“是害怕吗？”
“我怕什么？”她冷冷道。
——她不怕姜公馆的人胡说八道，反正她没怀。
她也不怕景宪之，大不了和他鱼死网破。
“我是问你，是杀了人心里害怕吗？所以吃了东西不消化，这才吐了。”他说。
颜凉榆没想到他的思路是这样。
黑暗中，她的表情是怎样的，她说不上来。
她只是觉得身体某个地方酥酥麻麻，被人温柔抚过。
“……不是。”她的声音、她的身体，都不由自主软了。
“杀了人，很多人当时不怕，事后会有心疾。”景宪之似很有经验，“你不要害怕，告诉我。倾诉出来就没事。”
颜凉榆的心口，被他轻轻柔柔撞击下，一阵阵涟漪。
“你为这个回来的？”她问。
“你都吐了，定然是不舒服。”他道，“我回来给你镇宅，我比较凶。新鬼不成气候，看到我就魂飞魄散，不会缠住你的。”
颜凉榆：“我以为……”
她以为他回来找她算账。
以为他像姜期言那样，不由分说来骂她“不要脸”。
以为他会吃醋，威胁她不准跟姜期言睡。先折腾她一番，才肯听她解释。
可不是。
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只以为她是被恶鬼魇住了，身体不舒服，很担心她，这才急匆匆回来。
颜凉榆知道他忙。
她从舅舅盛远山、张南姝口中都听说，他最近训练任务重，每次都是抽空回城。
他晒成小麦色肌肤，城里的吃喝玩乐一窍不通，可见平时并不是个纨绔少爷兵，而是有实打实的本事在身。
“……以为什么？”他问。
“以为你听说了青帮的事，才回来的。”她深敛了情绪。
“我的确听说了。不急，周君望那边，回头再找他。”景宪之道。
他翻身平躺，将她搂抱过来，让她依偎在他胸口。
他稍微用了点力气，抚摸着她后背，让她实实在在感觉到他手上的劲儿：“珠珠儿，不怕。”
“我不怕。”颜凉榆说，“那个杀手，他做人的时候我都不怕，何况他已经做了鬼。再说了，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杀人。”
景宪之笑：“珠珠儿真厉害。有菩萨心肠，也有雷霆手段，了不得。”
颜凉榆安静着。
“景宪之……”
“嗯？”
“你不要常来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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