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说,南京这座都城,已数十年没有皇帝驾临了。。
它虽名义上,也是京都。甚至,北京有的衙门,它也有。
但任谁都知道,南京城这些六部,三司什么的,都属于养老,或者不得志的人。
只要稍微有点门路,理想的人,都不会甘心在此浑浑噩噩,碌碌无为。
比如,在北征瓦剌时大放异彩的汤杰。他原本就是在南京城的闲散官职。
但他一心想恢复曾经祖上的荣耀,这才辞去南京的官职,去了北京。
屡次碰壁之后,终于抓住北征瓦剌的机会。一举凭借赫赫战功,成为了新的勋贵武将。如今更是实权在握,名传京师各个大营。
当然,像他这样的有魄力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大部分的南京官员,都在这种安逸的生活中,磨掉了曾经的斗志和理想。
从南京官员一个个大腹便便的长相,都能够看出来,他们的生活是多么的舒适。
甚至,连镇守南京的守备,成国公朱仪都是一副员外的模样。
就算他穿着一身戎装,也难掩一副地主老财的气质。
走起路来,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这就是大明南京城,文武百官的众生百态。
难怪北京城的内阁六部三司,都看不惯南京城的文武百官。
这并非没有原因的。
他们身体虚胖,脸色苍白,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这江南的奢侈的生活,早就掏空了他们的身子。
朱祁钰虽然心中有气,但也不好一见面,就动雷霆之怒。
这样的话,影响也不太好。
朱祁钰没有先去皇宫,而是穿戴上龙袍冠冕,先是去祭奠了太祖皇帝的陵墓。
大明以孝治天下。
他这个皇帝当然更要以身作则了。再者,朱祁钰心中对这位高祖也是相当的敬仰。
能以一个小乞丐,小和尚的身份,成就天下霸业,坐上九五之尊的皇帝位。
如此的才能,就算放在中外古今历史上,那也是首屈一指,几乎难以寻找。
真正的白手起家。
最牛的励志者。
这样的人,怎能不令人敬重呢?
在孝陵祭拜了一番之后,这才回转南京。
南京的皇宫,在靖难之战中,虽遭大火的劫难。但今日已修缮的差不多了。
也许不如太祖皇帝时期,庄严,大气,却也差不太多。
在皇宫的大殿。
朱祁钰召集了文武百官,开始议事。也就在这一刻,出现了争论。南京的六部,三司依旧存在。
按照级别,他们要比大部分人来自北京城的文武要高。
所以,在南京皇宫的朝堂上。
就出现了南京城的文武官员,趾高气扬地站在了前列。
而来自京城的数十个文武,被排挤到了后方。如此,当然引起了来自北京文武官员的不满。
在他们看来,这帮南京城的文武百官,只是国家的蛀虫而已。
真正掌握着大明权力的,还是他们这帮来自北京城的文武。
无论是能力,还是与皇帝的亲近,他们都远超这帮南京的城文武。
可现在这帮南京城的文武,却是大言不惭,要站在前方。
“我南京的文武,憋屈了这么多年。今日怎么也要争上一口气。”
这是南京文武,这些时日来达成的默契。在他们看来,他们怎么也是地头蛇了。
哪怕北京来的这些文武权力比较大,但那又如何?
现在这可是在南京城。
“除了首辅大臣陈阁老,商阁老外,尔等论年龄,论资历,有何脸面想排在我等前面?”
南京的吏部尚书张韬,冷笑连连道。
他的这番发言,引得南京其他尚书,连番认同。
纷纷站出来,要与北京城的官员,比资历,比年龄,比科举的早晚。
这帮人都是官场的老油子,要么是品性不端,性格执拗,这才被排挤到这里来。
在南京城憋屈了这么久。
如今,皇帝南下,入主南京城,他们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焉能会把亲近皇帝的机会让给他人?最重要的是,要出一口心中的恶气。此次跟随皇帝南下的北京文武,只有数十人。
如今朝堂上,也就仅剩四五十个北京的文武官员。
他们哪里说的过堂上,近二百的南京文武官员?最终,还是朱祁钰笑着安抚了北京城的文武。
“众卿都是我大明国之重臣,虽地域上分南北,但终究都是为大明的同僚。”
“而且,朕还未从与南京众文武接触过。”“还是亲近亲近比较好一些。”
新帝这番话,让南京城的文武百官,顿时心情舒畅激昂起来。
还是新皇帝会说话,会做事。
南京城的众文武,忙高呼“陛下圣明,陛下睿智”之类的话。
他们洋洋得意的神色,让北京来的文武看了,心中气愤不已。
这时,南京的吏部尚书张韬,再次走出来,躬身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张卿,何事?”
“陛下,南京镇守太监万德福被查处之后,受此牵连的官员,达到百余众。”
“如今南京城,各部,各司衙门,都有缺额,恳请陛下恩准,从南京国子监挑选优秀士子充任。”
这位南京的吏部天官,慷慨激昂,陈述了一通。
“张卿所言极是。”朱祁钰笑了笑,而后道:“南京国子监祭酒,何在?”
“臣南京国子监祭酒欧阳林,拜见陛下。”长着八字须的瘦小的国子监祭酒,走了出来。“欧阳祭酒,如今南京国子监一共有多少监生?”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上顿时雅雀无声。
特别是南京的文武百官,神色更是复杂至极。恐慌,紧张,忧惧,应有尽有。那位欧阳祭酒,嘴唇更是发抖。“难道欧阳祭酒,连南京国子监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吗?”
朱祁钰的声音,不由有些凌厉。
正在这时,又一个官员走了出来:“臣南京国子监博士王卫,拜见陛下。”
“哦?你来回答朕的问题吗?”“是,陛下。”
只见那个中年官员躬身一礼,而后缓缓道:“如今南京国子监监生一共七万八千六百四十二人。”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皆是一震。
甚至,不少南京城的官员,都不敢置信这个数字。
这个数字实在太恐怖了。
内阁首辅陈循,阁老商辂更是蹙眉不已。这近八万人,这么夸张吗?要知道北京国子监,如今也才一万二千人而已。
经过这么多年的扩建,北京国子监的规模,可是比南京国子监要大的多。
也只能容纳下一万余人而已。南京国子监,怎么可能容得下?
朱祁钰冷笑道:“王卫,你的意思南京国子监人数,是北京的六倍有余了?”
“是的,陛下。”
那国子监博士,低着头。
“好,好,今日正好朕没事,去逛逛南京国子监也不错。”
他这话一出,南京的不少官员,吓的浑身发抖起来。
新皇帝不用这么狠吧?
“陛.....陛下,如今国子监在读的,也不是.....太多。”
那个国子监祭酒已是满脸大汗,双股战战起来.
南京国子监。
谁能想到,皇帝刚到南京城。首先就会来到这里?
不但南京文武没想到,国子监的士子们更是没想到。
如今,在国子监里的监生,并没有多少人。名册上,虽有近八万之巨。。但大都是挂个名字而已。平时,根本不会来国子监读书。
当朱祁钰带领文武群臣刚进入国子监,就见到一群醉醺醺的士子,在亭~子里饮酒畅饮。
这一幕不但吓的南京文武官员,神-色苍白。
京师的官员们,也是惊诧莫名:南京的国子监的士子,这么豪放吗?
在堂堂国子监,就能开怀畅饮,醉酒当歌?
南京吏部尚书张韬,国子监祭酒,博士等大臣,吓的噗通跪倒在地。
“先押下去。”朱祁钰挥了挥手。
随后,那些醉酒的士子们,便鬼哭狼嚎地被锦衣卫给带走了。
“呵呵,先不要跪着。走,随朕继续参观。”“让朕看看咱这大明最高的学府。”朱祁钰继续往前走。
一路所见,见这国子监各种建筑,修葺的是奢华无比,雕梁画栋,假山泉水,园林池塘,应有尽有。
这哪里是一座学府,这整个一个江南园林游览的圣地。
一路上,国子监的学生并没多少。
到了国子监的藏书楼后,才发现有数十个士子,正在潜心的读书,或者探讨学业。
也就是说,整个国子监,一路所见。
也唯有这书楼,能让众人看得出,这是国子监。“幸亏这南京国子监还有最后一片净地。”“否则,朕会把你们统统下入诏狱。”
他这番,吓的南京的文武官员,再次冷汗直流,磕头求饶。
国子监,议事厅。
朱祁钰看着南京吏部尚书张韬。
“你让朕从这国子监选拔人才,充任南京各部官职?”
这下,这个南京吏部天官,不敢再说话了。
“永乐皇帝迁都北京,之所以还保留南京六部,三司等衙门,其实是因为太祖孝陵,还在于此。”
“这里是我大明龙起之地。”
“这才没有裁撤掉。若尔等都是这个样子,那朕不得不违背祖制,势必要裁汰南京各个衙门了。”
他这番话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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